翌日一早,司徒皇懷便親自坐車來接非研和韓重入宮麵見宋國國君。
非研的身影甫一出現在大殿,坐在上方的國君便立刻起身走下台級,快步走到非研麵前,高興地大聲說道,“寡人總算把先生盼來了!”
非研深深施了一禮,後麵的韓重跟著行禮拜見國君。
眼前的老國君、宋國景公年逾六十,胡須皆已近全白,但麵色紅潤,精氣神十足。
景公以謙德仁厚聞名於世,十餘年前非研肯為景公做法以驅熒惑之禍,也是感念景公不肯因為天災而降人禍於百姓身上。
景公拉起非研的手,熱切地看著他,“一別數載,先生風采更勝當年。”
非研淡然一笑,“此次出行倉促,蒙大王照拂,容我師徒暫時有個落腳之處。”
景公聽到“暫時”兩字麵色一變,有些迫不及待地說,“寡人欲請先生為左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下麵群臣微嘩,麵麵相覷。
數年前,景公曾經將左師桓巢之弟桓魋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但桓魋恃寵而驕,漸至失控,甚至起事欲害景公。桓魋之亂平複後,景公傷心很久,並不得不將六卿都進行了調整,唯有左師之位遲遲空懸。三個月前,景公終於似乎定了人選,矚意靈不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祁非研來。何況,非研雖擅法術,曾為國君破解熒惑之禍,但從未入仕為官,能否勝任左師之職尚未可知。
皇緩和皇懷幾個老臣互相看看,琢磨著得說點什麼,但又深知景公能如此對待祁非研,必是心意已決,恐怕勸說無用反遭國君猜忌。
正沉吟間,便聽非研平淡而堅定地說,“蒙大王抬愛,某不敢受。”
這下群臣均又愕然。景公也對非研的拒絕感到意外,熱切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隻聽非研繼續說道,“某家族訓不得入仕,某不敢違背。但小徒韓重,自幼得某教導,略知古今,稍曉經略,或可為大王效綿薄之力。”
說罷,非研深深行了一禮。
景公沒有說話,轉過身,默默朝王座走去,腳步有些沉重。坐回王座之後,景公依然微微垂頭沉默著。
韓重看著依然保持行禮姿勢的師父,內心有些忐忑。
師父這番舉薦,他是知曉的。
在來之前的路上,師父曾低聲叮囑他,此次覲見,景公必會要求自己入宮,自己早年以“不得違背祖訓”為由推脫,現在受人蔭庇,斷無理由無所回報。
當時韓重對師父說,“若師父不肯為官,咱們也可以開個醫館,維持生計。”
非研搖頭,“當今天下亂世,各國逐雄,難尋一方淨土。紫玉尚未完全恢複元氣,仍需許多名貴藥材補養,普通醫館之經營恐難維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