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世人都說,吳王夫差最寵愛的小公主紫玉為宮裏的一個童子殉了情。那童子原本是為吳王煉製長生不老藥,日常也為後宮妃嬪和各位王子公主看看頭疼腦熱、開些美容養顏的方子。有了這層因緣,加上童子與紫玉最喜歡的二哥、公子地素日交好,一來二去竟入了公主的青眼,二人私定了終身。未幾,童子跟師父離開吳國去齊魯遊學,三年後歸吳,方知公主早已鬱鬱而終。童子在公主墓前痛哭欲絕,其情之深意之切感動了地府神君,放紫玉公主一縷芳魂飄出與童子相見。二人行了合巹之禮,紫玉贈明珠為信。童子持明珠詣吳王、求娶紫玉牌位。夫差怒斥童子編造鬼魂之事玷穢愛女,欲殺童子。當此時,紫玉自空中虛無之處緩緩現身,向父王稟報始末,語畢又在父母麵前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夫差與夫人俱痛哭不已。後童子亦不知所蹤。
其後,韜光隱晦十餘載的越王勾踐重新崛起,攜大軍攻破因連年爭戰早已空虛匱乏的吳國。夫差兵敗逃亡,被圍困在餘杭山,求和失敗後自盡。吳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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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渾身上下俱用雪白紗布緊緊捆縛著,絲毫動彈不得。她用力轉動眼球,想看看自己身在何處,奈何隻能望見頭上的床幔和身上蓋著的被子。
床幔用淺青和月白二色輕紗製成,被子則是染成墨青色的上好錦被。
紫玉心想,這裏必然不是自己的茱萸宮。
甚至不像吳宮中的任何一座宮殿。因為顏色實在太過素淨。
父王最愛紫金紅藍等繁盛之色,認為非豔麗穠華不足以彰顯國之強盛。
想到父王,紫玉的心往下沉了沉,不知他老人家氣消了沒有?
“嘶——”紫玉想張嘴喊人,卻驀的冒出一聲喑啞之聲,嚇了她好大一跳。嗓子眼幹得冒煙,好像曾被倒吊在姑蘇山頂上那棵歪脖樹上暴曬過三天三夜。
此時,有人緩緩推門進來。紫玉還沒來得及把眼珠朝門口方向轉過去,就聽見“咣啷”一聲,來人把手裏捧著的杯盞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一個婆子匆匆跑到床前,與紫玉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又在驚呼聲要出口沒出口的時候用手死死捂住了嘴,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連門都忘了關。
紫玉有些好笑。這是哪裏的婆子,也忒沒見識了些,一個人被纏裹成蠶繭就能把她嚇成這樣。要是見到吳宮裏趙妃做的人彘,沒準兒能當場瘋死過去。
紫玉眨了眨瞪得有些酸痛的眼睛,朝窗戶望出去。一彎細眉似的月牙掛在張牙舞爪的樹枝梢頭,夜色深沉靜謐,偶爾能聽到兩聲蟬鳴。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半晌都沒有動靜。紫玉好奇來者何人,奈何身子動彈不得,心下十分焦急。
那人終究又抬腳朝房內走來,腳步卻壓得極低極慢,紫玉也不由緊張起來,隱隱覺得此人和自己有許多關聯。
一雙含著關心和擔憂的眼睛出現在麵前上方。眼前的男子生了一張相當好看的臉,眉目舒朗,雙眸含情,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他的薄唇微微翕動著,臉上的表情是十分的緊張混著十二分的激動。
男子小心翼翼地問紫玉,“玉兒……身上可有不適?”
紫玉看了看自己全身裹著的紗布。任何人被裹成一隻蠶繭,都不會感到舒適吧?
“嘶——嗬——嗬——”紫玉又發出一聲怪聲,蠕動了兩下身體。
男子緊張起來,“可是哪裏疼?”
紫玉想告訴他哪裏都不疼,就是沒法動彈這件事讓人想要暴走,可是這些話從紫玉喉嚨裏出來就變成了怪聲,急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綠雲”,男子喚了下他身後那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速去稟告師父。”
男子看著綠雲掩上房門出去後,轉回頭來,輕聲安撫紫玉,“玉兒莫急,你太久沒說話,需要適應兩日方可正常發聲。”
他仔仔細細地看著紫玉。紫玉感到莫名其妙,便也用力把眼睛睜得更大,讓他看個明白。
男子神情有些緊張:“玉兒,你、你還記得我吧?”
紫玉故意作出呆呆愣愣的表情,男子的臉色越來越緊張。
看他急成那樣,就不逗他了……紫玉咧開嘴作出一個笑容,努力點了點頭。
韓重大大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太久沒見,我怕玉兒已經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