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裏的京城正是桃花紛飛的時候,幽居在閨中的女兒家們自然也都趁著這個機會出府好生遊玩了一番。
此時的京郊外,數朵綺麗的桃花正在枝頭愜意地舒展著身姿,幾隻鳥兒零星地趴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絲絲縷縷的花香充盈在桃林之間,叫人不禁誤以為好似落入了人間仙境。
寂靜的桃林裏此時卻四下無人,隻見一個少女眉心微蹙,神色焦灼地走過這片空曠的桃林。
那女子身姿曼妙,一頂白色的帷帽上薄薄的細紗掩蓋了她的麵容,隻露出一節冷玉般的美人頸來。
林中的微風拂過她的麵紗,仿佛也在好奇這女子的長相。
她穿著件杏紅色織金流雲百褶裙,外罩著件茜紅色的紗衣。耳間掛著的紅翡翠滴珠耳墜泠泠作響。
腰間墜著的如意堆繡荷包隨著她的動作搖擺,瞧上去雖然有些年頭,可能看的出來被主人保護的極好。
可就是這般明豔逼人的打扮也未能遮蓋她周身清麗脫俗的氣質。
這女子腳步不停,繼續在偌大的桃林裏奔走。待得瞧見眼前熟悉的場景,她這才停下了腳步。
這時,忽然間一陣涼風吹過,輕輕拂起了她的麵紗,也終於揭開了她藏在麵紗下的麵貌。
麵紗下是一張生得玉軟花柔的美人臉,兩汪秋水般的翦瞳之中,好似永遠滿含著盈盈的情意般欲語還休。精巧小巧的瓊鼻下,是一張不描而紅的朱唇。
整體來看,她雖則不是那種叫人一眼望去就能心生驚豔的大美人,但在京城的一眾閨秀之中卻也算是個中人之姿了。
就是不知道這清秀的女子到底是有什麼心事,杏臉桃腮的臉上布滿了憂愁。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那張玉白的美人麵上也逐漸充滿了焦躁不安。
在久等無果後,她用一雙妙目掃過往日熟悉的場景,手中的絲帕已經被其揉爛,最終隻能無奈長歎一聲,選擇認清現實。
看起來無論如何,今日她是等不到要等的人了。
薑玉鳶失落地拿出腰間的玉佩細細摩挲著,這塊玉佩還是當年表哥他花費了好大的心思才為她尋來的呢,說是特意送給她的生辰禮。
那個年少的他許諾說若是她有什麼未能達成的心願,盡管可以對著玉佩許願,隻要是她對著玉佩許下的願,他都會傾盡全力替她完成。
當時的她還歡喜地接過了表哥手中的這塊玉佩,兩隻手交替之間仿佛從指尖傳來了表哥溫潤的氣息,少女一顆懷春的心怦怦直跳。
可笑當時她心裏還不以為意,自己一個閨閣中的女兒家又能有多大的野望呢?左不過是想為此生覓得一個良人罷了。
這事兒根本就不用對著玉佩祈願,表哥自己就可以滿足她的心願不是嗎?
那日表哥小心翼翼為她奉上玉佩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可今時今日,舊物仍在,被她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心上人卻已非彼時良人了。
因著娘親身子不好,所以她還在世的時候,就曾有先見之明的和外祖母通過氣,想要替女兒和母家的子侄定下一門親事。
這樣女兒的終身大事就不用愁了。畢竟若是指望不作為的丈夫操這份心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這門親事能成,屆時自己嫁過去,外祖家變成了婆家,再加上外祖母的庇佑,不說日子過得有多富貴,可一般的平安喜樂那總是能做到的。
就是可惜當時的舅母因著擔心表哥年級太小未曾定性,將這門親事往後推了推,不然這門親事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有了這門兩家人都心知肚明的親事在,兩府的長輩對著自己和表哥的親近也是樂見其成。
生性溫軟的表哥在外祖母的叮囑下,確實對著自己百般照顧。小時候,自己確實是在表哥的陪伴下度過了一段暖心的日子的。
不過前些年還好,可自從她的庶妹年紀漸長,就越發地在表哥麵前尋找存在感,這些日子裏她冷眼瞧著,庶妹她怕是對表哥動了心思了。
庶妹的心思薑玉鳶她自知自己控製不了,可一向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表哥也因著庶妹體弱的原因,對她多加嗬護,甚至還要求自己對她多加退讓,這就叫她有些接受不能了。
嬌俏的庶妹本就手擁父親和姨娘的偏愛,這些她自知自己羨慕不來,也未曾想過要和她爭。
可這回庶妹的小動作是越發地大了,薑玉鳶私心裏想著,這是連她的表哥都要搶走的節奏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著隨著年紀漸長,她和表哥似乎越行越遠了,小時候那個總是護著自己的表哥也漸漸麵目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