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2 / 3)

“是啊是啊,聽說林家想要奪他的家產,才故意陷害他……”

那人淡淡打斷道:“他是鹽商。”

鹽商二字一出,茶館內的聲音頓時小了一半,過了一會才有人七嘴八舌問道:“那姓歐的真是鹽商?”

那人瞥了眾人一眼,道:“你們不是連他修了什麼橋都知道嗎?怎的卻連他做什麼生意都不知道?”

茶館內的人麵麵相覷,那人道:“人要長長腦子,不要給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林家是什麼人?林大人現在是戶部尚書,管著全大昌的銀子,在江南做的更是巡鹽禦史,林家若想要銀子,金山銀山都有了!還有林郎,林郎是什麼人?林郎在大堤的泥水裏流血流汗的時候,他歐玉泉大老板在江南幹什麼呢?林郎貪他的錢?我呸!”

茶館中的對話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去,許多質疑過林郎的人羞愧不已,如林郎這樣謫仙一般的人,親自挽著褲腿在大堤上扛沙袋堵水口,他們居然還懷疑他貪圖一個鹽商的銀子……實在是太不是人了!

懷著這樣的念頭,總覺得不做點什麼就對不起自個兒的良心一樣,於是圍在順天府衙門口的上百個“義憤填膺”的百姓,被人群圍住一頓胖揍,於是大昌開國以來最大的一場打群架事件,就發生在了負責京城治安的順天府門口……

在府中靜候消息的某人氣的渾身發抖:“本王讓你們派人去做做樣子,讓付尚德不能將事情壓下來就行,誰讓你們將事情鬧大的?誰讓你們去放什麼謠言?!”

他所求的,不過是能順利立案罷了,可是現在事情卻鬧得滿城皆知,且幾乎所有百姓都站在林楠一邊,加上李熙也對此次在江南鬧事的鹽商恨之入骨——最後會有什麼結果再明白不過。

“殿下,真的不是我們做的!歐玉泉是鹽商,老百姓絕不可能站在他這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們怎麼可能去做?”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難道是林楠自己不成?”話音一落,立刻明白這貌似不可能的可能或許就是真相,一把將手上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林家!”

心情不好的絕對不止四皇子一個,剛從宮中回來的付尚德也快氣暈過去了:衙門口被人堵住圍觀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是也比大幾百人在這打架來的強,下令抓了一部分人、驅散一部分人,然後扭頭回去宮裏請罪……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陛下大慈大悲,將某位小祖宗攆的遠遠去做官,這樣隔三差五的給他找事,他的心髒都快受不了了!

事情鬧的滿城皆知,想要低調處理也不行了,原本按流程需要拖好些天,說不定直接拖到衙門封印的日子還不開審的案子,卻在第一時間就開始處理,是以林楠剛用過午飯不久,便等到了來請他去順天府問話的衙役。

林楠在順天府的廂房坐了一陣,就輪到他上堂。

進了大堂,林楠一眼便看見上首一溜的桌案,坐著刑部尚書喻子濯、順天府伊付尚德,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大人,估計應該是大理寺卿雲景輝了,林楠好奇的打量——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司會審啊!

上前行了禮,便有衙役送了凳子過來——身為朝廷命官,在初步定罪之前,是可以坐著問話的。

大堂中間已經先跪了兩個人,一個是右手包著白布的歐玉泉,另一個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容貌和歐玉泉有幾分相似,約莫是他的子侄,因民告官先要打板子,是以後背上血跡斑斑,氣色看起來比歐玉泉還要差。

原本三人中以刑部尚書喻子濯的身份最高,但是因為事情發生在刑部,他又是林楠的直係上司,是以主審官便成了順天府伊付尚德。

付尚德幹咳一聲,道:“林大人,堂下之人你可認得?”

林楠點頭,道:“揚州鹽商歐玉泉,因涉嫌勾結戎狄人刺殺三殿下以及在揚州慫恿鹽商鬧事被下官抓捕,現拘押在刑部。”

付尚德道:“歐玉泉狀告你偽造供詞、汙蔑構陷,可有其事?”

林楠毫不猶豫的搖頭:“絕無此事。”

付尚德道:“可敢與他對質?”

林楠點頭道:“願一證清白。”

於是歐玉泉將事情經過再說一次,他記憶力極佳,將昨天二人的對話複述的一字不漏,裏麵半句假話也無,末了惡狠狠的盯著林楠,道:“小人委實不忿被這般栽贓陷害,更不願因小人而令更多的人無辜受冤,是以親手斷了這隻手……讓林大人再也無法冒小人之名行不軌之事……不想犬兒不忍小人受苦,來順天府為小人敲鼓鳴冤……小人、小人實在是……”

說著,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付尚德望向林楠,道:“林大人可有話要說?”

林楠苦笑道:“這人自說自話,全然沒有的事,卻叫下官想要辯駁也不知從何說起。隻是按他所言,這件事,下官隻怕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頓了頓,道:“審案講究的是人證物證,用他的話說,當時在場的隻有三人,人證就林全一個,偏偏他又是下官的小廝——也就是說,若林全上堂作證,他若說歐玉泉所言屬實,則下官有罪,他若說歐玉泉之言純屬子虛烏有,旁人則隻當他是在偏袒下官,下官實是百口莫辯。”

“而物證,原本下官還可懇求諸位大人找此中高手鑒別筆跡,可是現在……”林楠聳聳肩道:“用他的話說,隻有下官、家父和家師能辨別真假,同樣的,家父家師若說供詞是假,則下官有罪,若說是真,旁人依舊說他們偏袒下官……而若是找旁的人來鑒定,說假,還是下官有罪,說真,則是他們的能力鑒別不出真假——什麼話都讓他說完了,下官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付尚德微微皺眉,還不曾開口,身旁大理寺卿雲景輝道:“林大人說的也有道理,歐玉泉,你可還有旁的什麼證據?”

歐玉泉顫顫的舉起纏著滲血的白布的右手,悲聲道:“小人哪裏能找到別的什麼證據,但是小人可以對天發誓,小人所言,句句都是實情,若有半句虛言,讓小人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雲景輝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既然什麼證據都沒有,空口白牙居然就敢汙蔑朝廷命官!你說供狀是林大人偽造,卻偏偏又說無人鑒別真假,你說林全可以為證,卻又說林全會偏袒林大人……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在這裏聽你信口雌黃!”

歐玉泉聞言大驚,用左手舉起右手,膝行上前,急切道:“大人,大人明鑒!若供狀真的是小人所寫,小人又怎麼會自斷右手以明誌……大人明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