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櫟突然就覺得,原來這個人如此紙老虎,此前他八年多的忍耐,就像個笑話。

怪沒意思的。

人隻要擺脫大部分責任心,人生就會得到質的解脫,高櫟覺得自己大徹大悟,是能立地成佛的地步。

他直著腰杆出了辦公室。

後麵的兩次麵試,相對沒那麼嚴格。第一家而且對於高櫟提出的薪資待遇,有明顯的猶豫。談了不到二十分鍾,高櫟就告辭去了下家。第二家的態度倒是更好一點,不過一番交談下來,高櫟看著這家公司,總覺得有自己前東家的影子。

這年頭,找個雙方都滿意的工作,真是難啊。

兩天後,就在他還在糾結要不要多麵幾家公司的時候,他收到華胥科技人事部的郵件,說是恭喜他通過第一輪篩選,進入複試。

於是在周五這天,他再次來到華胥集團總部的大樓。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有緣見到那位長得很帥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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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一樓的他不知道,華胥集團的帥比老板正站在21樓的沙發前,給身著旗袍、並腿側坐在沙發上抹淚的女人遞第74張紙巾。

眾所周知,霸道總裁一定要有一個複雜的家庭背景,但凡有個幸福的原生家庭,都要被開除霸總籍。

郎昱林同樣如此。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繼母,從前是個女演員,在他十歲那年嫁給了他爹,就此隱退,至今還有一眾影迷惋惜她英年早婚,到處誇讚她的代表作白素貞是白蛇天花板。

這說明她的演技很好,尤其是哭戲,格外有感染力。

“昱林,你一定要回家勸勸小煦。我也不想做那種事,誰知道他眼光這麼差,他找的那個小主播,我一說給錢,也就是試探一下,誰知道他馬上就接了,接我兒子的電話都沒這麼快!現在小煦人是回來了,但是吃飯都要按顆數,說是超過一百粒米就吃不下了。你說他在外麵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嗚嗚嗚,你爸爸還罵他,說要再趕他出去,我苦命的兒子嗚嗚嗚……”

郎昱林遞出第75張麵巾紙:“別哭了張姨,再哭金山寺就真的淹了。”

張姨抬頭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還開什麼玩笑!”

“他還年輕,不懂事,為情所困也是暫時的,過幾天他就想通了。”

“哪有那麼簡單!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這都快一個星期了,”張姨繼續抹眼淚。“昱林,算阿姨求你,你回去勸勸他吧,他從小就跟你親,再說這事你有經驗,他會聽你的。”

雖然年近五十,但她保養得當,仍然能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郎昱林筆直地站著,臉上倒是維持著一貫的微笑。“我還真的不是離家出走,也沒為了誰要死要活。再說了,當初小煦要私奔,您不是說這都是我帶壞的。”

張姨哭得更大聲了,一下下拍著豐滿的胸脯。

“你還記我這個仇幹什麼!我和你爸那時候多著急啊,一共兩個男崽,全是同性戀,郎家這是要絕後啊!現在我也認命了,他喜歡男的女的無所謂了,但不能不吃飯啊!”

郎昱林心說這不是還每天能吃一百粒米嗎。

隻是這話不能說出口,不然就是一出現代版水漫金山。

媽雖然是後媽,但弟弟好歹是自己的親弟弟,真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郎昱林歎一口氣,答應明天回家裏看看。

張姨見他鬆了口,掉的淚珠子明顯少了十毫升,然後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言語一定要平緩,態度一定要溫和,還列出了一係列關鍵詞,避免刺激到抑鬱中的郎煦。

郎昱林禮貌發問:“要不然還是您自己來?”

張姨揪著手帕:“都說了他不聽我的呀!我嘴也笨,說話也沒人聽……”

“您別謙虛,當初我被我爸掃地出門的時候,您作用還是很大的。”

張姨靠在沙發上,表示自己頭暈眼花,好像有點缺氧了。

郎昱林用內線呼喚曾總助,讓他送缺氧的張姨出門。曾總助領命把花容憔悴的郎夫人送上車,回來看見郎總一臉疲倦,體貼地問需不需要給他預訂一個湯泉。

郎昱林擺擺手。

這是曾總助跟隨郎昱林做事的第三個年頭,基本上郎昱林擺出現在這個批臉,就是心情糟糕到極點了。他打算說點讓郎總感到高興的事。

“說起來,今天會計部門那邊有第二輪複試嘞。”

郎昱林沒說話。

“我和人事那邊確認過了,要錄高櫟進來。”

郎昱林抱著懷,麵露不悅:“這事專門告訴我幹什麼?跟我的關係很大?”

曾總助:?

愛消失得這麼快嗎?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