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是不是還有燕大、燕二啊?”
付昶安望著他,眼中有火光,有星光,還有他,無辜可愛得緊。
可燕三吐出的話與之毫不相稱,平靜無波又殘忍。
“死了。”好似怕他不明白,加了句,“在我七歲那年,死在了饑荒裏,都死了。”
末了笑了笑,看不出是心酸還是嘲諷。
“哦。”付昶安眨巴眨巴眼,“那過會米酒煮好,你多喝幾碗,我不會讓你餓著的。”
媽媽耶~他這是把底線踩穿了吧,怎麼辦,他不會安慰人的,剛剛表現怎樣,別把他給撕了呀。
“好呀。”
燕三沒笑了,暗淡無光的眼裏,靜如死水的心裏,綻出光芒,泛起漣漪。
付昶安是麵上平靜,心裏飄滿彈幕,嘴上仍是沒把門。
“師尊是你嗎?”
媽媽耶!他終於問出來了,真的無數次,走在人身後,尤其是每次人在前邊走,還出聲時,他腦子裏就是他家師尊的長相。
他其他的感覺靈不靈他不知道,但這望背識人卻是經過實踐檢驗的真理。因為近視眼瞎,別人當麵走來時他不一定認出這是認識的,但背對時卻一猜一個準。
付昶安緊張的舔了下嘴唇,滿眼期盼中又帶著覺悟的絕望,“是您吧?”
燕三,或者說早就掉馬甲的晏瓊羽眯著眼,溫聲問:“怎麼知道的。”
這就承認了!就不能來點反轉什麼的嗎?他就算尷尬得摳腳,也不想躺板板。
“直覺!”他洋裝鎮靜的點頭,“就一種感覺,咱兩不都相處幾年了嗎。”
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看在這點情分,繞過他吧!
付昶安乞求他大人有大量,真誠的不要不要的,
在晏瓊羽眼裏就是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別說,那泛著淚花的眼(其實是怕的),那鼓得肥嘟嘟的臉蛋(別問問就是賣萌——此招屢試不爽),那撅起的嘴巴(這就是幻覺了吧),真就很惹人憐。
“怎的,委屈了?”
晏瓊羽伸手拂去那本就稀少的淚珠,把付昶安嚇得呀,都快戳他眼裏去了。
“是在怪我未同你說嗎?”
晏瓊羽自問自答,“嗯~”
好吧,為了這聲“嗯”,他放飛了,他無所畏懼,死就死誰怕誰。
“不是。”
見他終於開口,晏瓊羽樂得同他說話,“那是什麼?”
“就,好像從來沒了解過您。”他斟字酌句,真是寫作文都沒這般認真過,“那個說的是真的嗎?”
晏瓊羽明白他問的是什麼,眼中沒有同情或是驚訝,好像真的隻是好奇。他笑了,這回付昶安分辨出來笑是真心的嘲諷。
“當然是真的。”
“難怪!”
“什麼?”
“難怪你老是來我這蹭吃蹭喝。”
“不樂意。”
“以前是真的覺得好可氣,尤其是在剛出關那會,我們師徒十幾年未見,一見麵就搶了我整整三十五壇酒,我釀的三十六壇啊!我隻喝了一壇。”
還閑說得不夠表達心中悲憤,將手伸出來,比了個三,五懟在他麵前。
這真是能記一輩子的事,他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就一個“小”,全收走了,他又不貪杯。
“哦~還喝了一壇呀,這我倒是不知。”晏瓊羽陰陽怪氣的說,還陰陽怪氣的咪咪眼笑著。
“嗝!”他咋就說漏嘴了,可把人嚇得,“半。”
“嗯?”
“一壇加半。”
“以後不準飲酒。”
“為什麼?你剛剛還願意讓我喝那個啥的酒。”
“一喝就醉。”晏瓊羽滿臉不認可。
“我沒醉,我……我都認得出你是誰,還知道這裏是羅天秘境,還記得進來第一天您就落在了我跟前,還有剛那誰偏生讓我喝酒我都記得。對,喝酒,喝醉的人一般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酒了的。”
他說的篤定,也不知為什麼要急於證明自己沒醉。
“說什麼呢?還沒醉,喝醉的人還都不承認自己喝醉了哩。”晏瓊羽點了點他的鼻尖。
好氣呀!喝酒上臉又沒有罪,他幹啥為這事操心,付昶安皺著張臉,有了小脾氣。
“你還我同情心。”
“同情什麼?”晏瓊羽湊近問。
“我還想以前怕你搶了吃的,以後就不小氣了,要吃什麼都給你做,絕不把您給餓著。可是現下偏要懟我,您老是愛懟我,在山上就是。”
真是越想越生氣,可不是,以前隻有他懟別人的份,現在好了,他一出關,就天天和他懟。
“這是告狀了。”
“沒有。”
“那是作甚,和師尊撒嬌?嗬嗬~”
付昶安還未回答,直接驚了,他那隻眼睛看見的。
“沒有,男子漢大丈夫從不撒嬌。”
“哦~”
“那是為什麼?”晏瓊羽又湊近幾分,近得可以親上他臉的那種,“說與師尊聽聽,嗯~”
他驚得不敢動作,猛然生出不太時宜的事來。
“那個……”
他默默舉手。
“怎麼了?”
“我想上廁所,師尊可否讓讓。”
晏瓊羽立即坐直身體,“去吧。”
看著傻徒弟麻溜地走了,搖搖頭,他這徒弟的腦袋怕不是有洞。
唉~隻得自己好生看著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