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殘魂苦苦維持數日,終於等到能了夙願的人,最後一絲執念已了,便再也支撐不住,消散去了。
鄢銜雪心中歎息一聲。
輕白覷著鄢銜雪的神色,道:“師兄?”
他望著灰霧散去的窗子,窗外是綿延山峰細長河流,白霧縈繞,飛鶴展翅。
仿佛世間仇苦隨風而去,一切恩怨被它們熨平。
千萬人所問之道……又豈在他人眼中。
“……無事。”
鄢銜雪收回目光,看向他,道:“如今我們不好沾染旁人,一會兒他醒了,你讓他自己回去,我們便不送了。”
輕白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我知道了,師兄。”
“我那位……朋友,還在我房中,我便先去照料他。這裏便交給你。”
“是,師兄。師兄,要不要給那位師兄的朋友備些吃的?他一路趕來該是勞累了吧?”
“不必,他辟穀了。辛苦你了,下次給你買糖糕吃。。”
叮囑完輕白,鄢銜雪才回自己房內。
未免萬一,他先將窗子關上了。
那具分/身已經被他抽回了那縷魂魄與修為,如今該是……
視線落在分/身上,鄢銜雪思緒一停。
不對,他已經將靈氣收回了,按理說沒有靈氣維持,分/身該變回草藥的模樣。
可它仍然是那副人形。
鄢銜雪略皺了眉,走近去,伸手去探。
指尖快觸及“他”麵容時,手腕被握住了。
——本該毫無生命的分/身,竟有了意識般睜開了眼。
鄢銜雪心下驚異,心底卻蔓出一絲怪異又有些熟悉的感覺。
難不成是什麼邪祟侵入□□了。
他退去半步,正欲動手,卻聽那分/身道:“燕燕,好久不見。”
燕燕。
是自稱他心魔的那人!
鄢銜雪盯著他,卻真切地看出幾分與前兩次見麵時肖似的神態。
“……你到底是什麼。”
為何能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侵入他所製的分/身。
他注意到他的神色,彎眼笑道:“燕燕,你不是都知道嗎?你還知曉我名姓呢。”
鄢銜雪微怔。
麵前的“自己”親昵地以一指輕輕蹭了蹭鄢銜雪的手腕內側,仿佛是從那兒的跳動感知他的存在。
“鄢長生。是你起的。”
他垂目看了眼自己的手,稍動了動,似乎在習慣這具身體,“我上回說過,我是你的心魔,你分魂入分/身,我便隨你那縷魂魄一同入了這具身體。它如今還能保持人形,也是因我沾染你的魂氣,滋養維持。”
鄢銜雪:“我從未聽聞。”
“因為……我與你一體,相纏不滅,你的魂魄在哪,我便跟隨到哪。”
鄢銜雪冷著麵容,皺著眉,抽回手,“你當真以為我不能殺你,還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鄢長生道:“燕燕,你殺不了我,我是由你心魔而成,心魔在,我便在。而人一旦生了心魔,便不能擺脫。”
鄢銜雪:“若我已經尋到辦法,你又能如何?”
鄢長生:“若你是說無情道,確是能除心魔。”
他偏過頭,朝門外看了一眼,鄢銜雪從中讀出了點嘲諷。
“能除去你心中的他們,並非我。”他溫和地說,鄢銜雪難辨他神情中的真假,“燕燕,我和你已然同曆前生,今世又怎會輕易分開。”
不論他說得再如何說,鄢銜雪都不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