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無情道後身陷火葬場》
春覺冬暄/2021102
第一章
“鄢銜雪，你師弟——林還枝被你重傷，修為毀半，至今未醒；隨你同行的數百師兄弟死傷過半，餘下無事生還的不過二十餘人，且指認是因你而傷，此罪你認是不認？！”
是師尊的聲音。
“……”
“非我罪孽，為何要認。”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不認。
他絕不會認。
“那傷口的印記分明隻有你的歸雪劍才能留下，不是你之罪，是誰之罪？”
“歸雪劍早被你們拿走，我又如何以此傷人？”
“……”
鄢銜雪聽見自己冷淡至極、不加掩飾的嘲諷：
“師尊，若你心中早已認定是我所為，那何須‘當堂對質’，隻消告知天下我已認罪伏誅便是。這不是師尊最擅之事麼？”
“鄢銜雪！”
“鄢師兄，你便是再怨恨師叔，也不能如此傷他心啊！”
“……銜雪，是不是你害的？”
是師兄的聲音。
“師兄，我不怪你……“
“天啊，數百師兄弟死傷過半，餘下生還不過二十來人……真是心狠手辣。”
“枉我敬你是師兄，你竟然——！”
“此子縱然天資卓絕，卻也不能留！”
“鄢銜雪，你認不認罪？”
“認是不認——”
“認是不認？！”
……
鄢銜雪睜開眼，神識仿佛陷在一團蒸熱了的軟乎的麵團子裏一般，又躁熱又模糊，盯著房梁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刑罰何時結束的？
他竟然渾然不知，許是太痛了，痛得感知麻木，便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但這是被關在何處，怎麼不大像牢房。
視野有些發暗，他伸出兩根潤白的指，輕搭在自己另一手腕內側，預備看看今日自己離死還有多遠，卻是一愣。
脈象表示，他體內有充沛的靈力湧動，修為約莫在幻仙或是借仙後期……那是他重傷前所至的修為。
他分明修為散盡，被施以極刑。
鄢銜雪凝思著坐起身，入眼便是熟悉的屋子。
這是他原先在舊元門時住的地方……他們怎麼會把他關在這裏。
鄢銜雪垂眼翻過五指，指尖同掌心都泛著淡淡的紅，同他臥病多年唯有灰白之色的手截然不同。但鄢銜雪認得出，這卻也是他的身體。
一病不起前的身體。
他們把他治好了？
這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絕無可能，病痛才開始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試過治，但絲毫用處都無，便很快放棄了。
他們不會再在他這個已經廢了的弟子身上花費一分一毫的心思和資源。
況且，他早已不算是舊元門的弟子了。
鄢銜雪站起身，發覺身上那幾道每每動作便會劇痛的劍傷和極刑所留下的印記竟然一點也不疼，像是身體安然無恙。
隻是有些劍修都會有的細小傷痛。
他剛想試著往前走走，忽然動作停頓，隻覺有些天旋地轉。
“顧師兄，你說師兄會不會喜歡這個？”
“他該喜……”
顧衍臨話音一停，隨即神色微變，幾步上前便走至鄢銜雪麵前。
鄢銜雪一貫淨潤瓷白的麵頰此刻隱約泛著紅意，靠坐在床頭，視線略微渙散，平日裏淡色的嘴唇也鮮紅異常，半靠在床頭，微垂著眼，看起來有些茫然一般地盯著屋內某處看。大概是感覺到有人，眼睛才聚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