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走了兩個月,兵馬糧草都有耗損,需到劍南節度使處整合一番。
剛入益州,兵馬在益州城外三十裏安營紮寨,十幾號人騎著高頭大馬哄哄入城。
剛入城,打頭那個少年就一個漂亮的翻身翻下馬,將韁繩丟給青衣小廝,朝衣裳鋪子去。
衣裳鋪子裏正中站著一男一女兩位客,女客不知道在發什麼脾氣,旁邊的一個柔弱女人難堪地垂著頭,眼睛怯怯看向男客。
那少年可不管他們有什麼恩怨要掰扯,他看著前麵的幾個人就沒由來的厭煩。
上前一手撩開遮陽的半截粗布幕簾,直直走了進去。
擋著光,站在門口,愣是站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本是英俊的兒郎,此時未梳洗一番,凶神惡煞的樣子愣是將鋪子裏的娘子、郎君們嚇了一嚇。
他進了鋪子,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打量了一圈,手指快速指著幾匹鮮亮又不失雅致的花色。
他嘴角揚起,語氣張揚驕傲:“這些,這些,這些,全要。”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不要,其它的全包起來。”
少年黑色的衣裳灰撲撲,衣擺上銀色的鑲邊雲紋都看不出具體顏色和紋路。
隻能依稀看出灰頭土臉下的是俊美的容貌。
除了周身氣勢讓人不容小覷外,沒有一丁點讓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沒一個人動,都被他駭住了。
凶巴巴的樣子,像個小土匪。
他胸口小小的動了動,衣襟裏,一個白生生的小人鼓著嘴巴,伸手戳他胸口。
一點不疼,癢癢的。
她譴責道:“你太凶了。”
少年垂了眼眸,狡黠地將她按到懷裏深處,反怪她:“還不是因為你。”
這個灰塵仆仆的小髒猴原是少名遠揚的大理寺少卿,周遺昉。
起因還是那日將她放核桃小屋將她弄哭了。
古藺蘭被他放在半個核桃小屋裏,被他揣在懷裏,揣了整整兩個月。
她完全沒想到,馬兒會這樣顛,那樣跳,搞得她苦巴巴地拽著周遺昉的裏衣,拽了一路。
剛開始那幾日,她還沒適應,頭暈腦脹,被周遺昉放在手心裏拿進拿出地瞧,就像小姑娘家瞧什麼稀罕的小玩偶。
他遲鈍得半點都沒發現她焉唧唧的,還以為她還在生氣。
又不知道怎麼哄,幼稚地躲著人,時不時將她逮出來戳一戳。
那麼大!
那麼大一根手指,戳她,戳她,又戳她!
怎麼就被他這樣盯上了。
古藺蘭捂著心口,揉了揉。
她皺著小臉,盡量貼著周遺昉心口,可最後還是吐了出來。
她暈馬
周遺昉本就密切關注著她,基本她有什麼動靜,他都能發現。
發現她吐在自己心口,一攤蜜,還有白色的馬蹄糕夾雜在其中,小花妖捂著嘴巴,臉和眼睛都紅了。
他連忙小聲保證:“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真的。”
可小花妖哪裏是怕他嫌棄,她下意識就沒想過周遺昉會生她氣,怪她將他弄髒了。
他是周遺昉呀。
就算是17歲的周遺昉,是她不熟悉的周遺昉。
可這麼多天的相處,她還是摸清了他的脾氣。
他是驕傲暴躁的小老虎,但不是暴虐的小老虎。
她是嫌棄他懷裏髒了,嫌棄自己吐的東西呢,正難為情覺得很丟臉呢。
轉過身,用屁股對著他,一直戳他領子,:“都怪你,都怪你。”
“你呼啦啦騎大馬,不給我穿厚衣服,還把,把我拿出去吹風!”
“都怪你老戳我!”
“”周遺昉想了想。
他誠實點頭:“不給你穿衣服,確實怪我。”
古藺蘭淺皺著眉,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有點不對。
所以一進城,他直奔衣裳鋪子來。
灰頭土臉,看起來就是長得俊俏的鄉下人進城,口氣倒是不小。
怕是還以為這益州城是他們鄉下吧,將店鋪買空了也不值幾個錢。
店鋪裏的年輕女郎斜眼撇了他一眼,嘴巴往旁邊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