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派的無上劍塚,被建在清雲宗最深處的一座山頭的斷崖之下。
劍塚從峭壁到懸崖底部,一路都插滿了名劍,任何能獲得本命劍的金丹弟子都會來到這裏,從斷崖上一躍而下。
一人一生隻能進一次無上劍塚,數以百萬計的名劍,與你能產生共鳴的也僅有一把。直到弟子身死魂消,本命劍沒了主人,又會回到這無上劍塚,得以循環。
以上這段話沈慕白在書中讀過許多次,一直憧憬著自己能得到寶劍揮舞著的英姿。可想象歸想象,沈慕白望著腳下紗霧般的雲海,烈烈的強風自崖底吹動她的衣袍,懸崖深到肉眼見不得底。
“師父,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未煉氣……”
玄華正欲推她的手微微一滯,隨即皺起秀氣的眉毛。
看你的表情,你果然是忘了吧!
正欲灑淚喊冤,唐司玨的劍影出現在二人身後。他收起劍恭敬行禮:“仙尊。”
路上雖然有沈慕白搗亂,但玄華的速度也絕不算慢,況且他此刻使用的還是一柄素劍。
本以為能丟下他,沒想到竟真的跟了上來。玄華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問道:“緣何能跟上?”
唐司玨低眉順眼道:“仙尊折煞我了,弟子跟不上,隻是弟子閱遍宗門藏書,知曉無上劍塚位處何處。”
言下之意,就是知道這地方在哪,就算跟不上,他也能找來。
玄華:……
堂堂睥睨天下的玄華仙尊何時在這麼短時間內噎到兩次,他隨即將唐司玨踹下斷崖,發泄了心中難得的鬱氣。
“師兄!”
唐司玨的身影轉瞬便消失在懸崖邊,沈慕白嚇得隻來得及喊一句,背後一重視線顛倒,自己也被從高崖之上推了下去。
沈慕白:說個預備再推會死嗎!
斷崖之間紅光乍現,就沒有停過。
沈慕白麵無表情地高速下墜,就看著萬麟寶衫因不斷被斷崖上插著的劍柄剮蹭而現出的屏障,眼睛都被紅光刺痛了,心下隻一陣無語。
她當初明明記著自己未到煉氣,所以跟大師兄說的唐司玨需要本命劍,為何自己也被扔了下來?從這麼深的懸崖摔下,萬麟寶衫真的護得住她嘛?
勉強從下落的恐懼中分出點,沈慕白快速瞄了幾眼插在崖上的劍。
自遠古開始,有點名氣的靈劍便都在這了。或細或重的劍柄,璀璨不一的劍氣,因難得有生靈來,整座山崖間的靈劍都在騷動,蠢蠢欲動。但沈慕白看得出,都不是為了自己。
但凡她靠近一點點,方才還嚶嚶劍鳴的靈劍瞬間安靜如雞,原地裝死,恐怕內裏還在默念:我是個樹枝是個樹枝,你個廢柴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等到自己被一早便在崖底等待著的唐司玨問問接住時,沈慕白才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以唐司玨為中心,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內密密麻麻插著靈劍,一柄插得比一柄直,還激動得劍身微顫,生怕唐司玨看不見自己。
唐司玨確實看不見,因為他眼中隻看得到師妹。
小心地將沈慕白放心,還特地繞開了鋒利的劍刃:“師妹沒事吧?”
沈慕白:“沒事,但已經快被氣死了。”
“嗯?”
見他沒聽清自己的話,沈慕白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快選劍吧。”
身後有強烈的破風聲傳來,二人回身望去,眼角隻瞧見一抹黑色的殘影急速飛來。
唐司玨眼疾手快將它接住,那劍極輕極細,通體玄黑,倒像把女人用的劍。躺在他掌心中劍身的震顫幅度卻極大,震得唐司玨都險些拿不穩,劍氣凶的要命。
“不錯,”唐司玨眉眼彎彎,“劍身小脾氣倒極大,像師妹,就是你了。”
沈慕白:?
心下煩悶至極,沈慕白輕踹了他一腳,嘴裏嘀咕:“不說好話,走了啦!”
直到快走到劍塚的出口,臨近高大的石牆門,唐司玨才拉住沈慕白憂心忡忡:“一人此生隻能進一次劍塚,靈劍感應不到師妹,師妹不妨自己去拔拔看吧,拔的走哪把就直接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