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城此刻正是黑夜,街道兩旁盡是熱鬧的攤販在叫賣,一整條街都被一盞盞橙紅的紙燈籠所照亮。
銀鈴聲,叫賣聲,笑語歡聲,不絕如縷,仙都誠如其名,安逸繁榮的恍若仙境。
曲奉如著急與沐師叔彙合,便交代唐司玨去買船婆的紙燈。沈慕白自然是跟著唐司玨,兩人便匆匆在小攤上買了,去了一處僻靜的角落燒了。
沈慕白還在被仙都的熱鬧繁昌所驚到,轉頭看到了黑夜中豔豔的火光,趕忙閉上了眼虔誠地雙手合十默念著若河船婆。
遠處熱鬧歡樂的聲響像隔了層模糊的玻璃,朦朧不清,恍惚間卻聽見了一陣鈴聲從頭頂傳來。
沈慕白睜開眼,抬頭望去。
一頂奢華豔麗的轎子在空中駛過,四周都被輕薄的紗霧罩著,轎頂的四角拴著古樸的鈴鐺,發出沉悶的撞擊音。
轎邊的輕紗拂過,露出了坐在當中的美人。
美人穿著露骨又繁複的紗裙,頭上身上都穿戴著銀製的首飾,顯得妖豔又昳麗。
戴的紙麵具與他們隻遮住眼睛的不同,是一整張白紙黏在額頭,遮住了整張臉,隻在紙上畫著潦草又僵硬的五官。
微風吹過,刮起了美人臉上的白紙,露出下麵閉目養神,過分蒼白的麵容。
沈慕白看呆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被唐司玨喚醒。
“你在看什麼?”
沈慕白驚道:“你,你沒看到嗎?剛剛那個轎子,戴著白紙的美人。”
“你說的是燈火大會上的神女吧。”唐司玨揶揄一笑,“你不害怕了?”
沈慕白正納悶,接下來唐司玨的話像是霹靂一般在她腦中轟鳴。
“在仙都中,以白紙覆麵的,都是真正的鬼魂。”
沈慕白臉色倏地慘白,自小怕鬼的她瞬間渾身發抖。
真·活見鬼了。
曲奉如收到唐思玨的傳信,不知道該驚奇唐思玨短短幾日就學會了化音傳書,還是惱怒堂堂三清派弟子居然怕鬼到走不了一步路。
不遠處傳來木輪摩擦的聲響,黑暗中有聲音傳來:“人還沒到嗎?”
曲奉如聲音沉悶:“出了點事,我去接應他們。”
“他們?”那人撩開內室的簾子現了真麵目,坐在木輪椅中,膝上放著編織的藥箱,鬢邊的垂發摻著白絲,腦後發絲用絲綢的發帶束緊。
麵色白皙,雙瞳是淺淺的墨色,雖看著有些瘦弱卻也是俊朗溫潤的少年模樣,聲音淺淡:“除了那位小師侄,還有哪位?”
化音傳書算得上是高級仙法,他與顧崇雲連同楊懷3v1頂級教學了幾周都沒教會沈慕白,這唐司玨才將將聽了幾天的教學,翻了幾頁書就能熟練運用了。
曲奉如心下恨鐵不成鋼煩悶的很,也沒聽見師叔的問話,隻顧著小聲吐槽道:“什麼小師侄,小師豬。”
已是元嬰修為耳力靈敏的沐屏:?
唐司玨有些想笑。
他們已經走進仙都最繁華的街道整整半個時辰了,卻連最門口的店鋪都沒有走過去。
小師妹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念叨些聽不懂的東西,一步都不肯往前走了。
沈慕白: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唯物社會保我平安……
唐司玨望了望天色:“師妹,不能再耽誤了,你閉著眼睛站起來我牽著你走吧?”
“不行不行,我要撞到怎麼辦?!”
沈慕白真不敢動,她從小就倒黴透頂,八字又輕,以前就經常撞到些不幹不淨的,留了陰影,就很忌諱害怕這些東西。
曲奉如聞訊趕來“救人”時,在街市中間的位置碰上了。
被清雲宗的體力活長期壓榨的唐司玨這個年紀其實還沒有沈慕白高,眼下卻是穩妥妥地背著她。
師妹整個人縮在唐司玨背上,腦袋死命地埋在他脖頸,像個鴕鳥一樣密不透風。
本就蠢笨,還如此膽小,曲奉如氣得當街拔劍怒吼道:“有點出息沒有沈慕白!給我滾下來!”
沈慕白:“我不行我不可以我害怕!”
二人一路吵吵鬧鬧。曲奉如怎麼扯都無法將沈慕白扯下來。她把唐司玨抱得緊緊,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去。
“修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股韌性呢?”
“生死關頭能跟學習比嗎?!”
“你不學習到頭來也是個死。”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我現在就是害怕你休想把我和唐司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