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曲奉如見礙眼的唐司玨提及自己,十分輕蔑地“哼”了一聲。唐司玨見狀,也不再說話,隻默默地偏過頭去。

沈慕白一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離開清雲宗趕路已經有三四天了,這二人還是這幅死樣子。

準確來說,是曲奉如還是這幅看不慣唐司玨,處處找茬的樣子。

眼下又是如此。明明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曲奉如抱著他的佩劍身子卻是扭向門口。理也不理這邊。

沈慕白閉了閉眼,狠狠將筷子一摔。

曲奉如皺著眉頭轉過來,開口道:“出門在外,要端莊有禮。”

“有禮不了,”沈慕白抬著下巴,跋扈囂張,“師兄既不想保護師妹,直接在這一劍刺死我拉倒,何故在這看著我作氣?”

“你明知我不是針對你…”

“我可不管,”將惡毒嬌縱人設貫徹到底,沈慕白懶洋洋道,“現在咱們一同外出,就該是勁往一處使。”

誰說不是呢,曲奉如也明白這個道理。臨出門那天,顧崇雲特地去索靈淵將他放了出來,跟他交代了此次的任務。

“你也知道,師妹現在遭人暗殺處境十分危險。”顧崇雲細細囑咐他,“現下我有要事走不開,而你當天就在師妹旁邊,能力也不俗,左右考量這次任務交給你最合適。”

“就當是戴罪立功,若是你成功將師妹安全護送回來,這三月索靈淵的懲治,便免了。”

說到這裏,顧崇雲眼底染上一絲不耐:“這趟去,師妹八成要將那蛟妖帶著。你也不必招惹他,萬事還是以師妹安全為上。”

“總而言之一句話。師妹在,你在。若是小白出了丁點差錯,你也可以不用回來複命了。”

雖說保護師妹本是件不錯的差事,可偏偏還要帶上那個惹人生厭的妖物。曲奉如屈服地歎了口氣,轉了過來:“行了吧。好好吃飯。”

本次出行是為求醫,故而趕路都是乘的曲奉如的佩劍。

禦劍飛行本是內門子弟修行的課程,出門那天曲奉如召出佩劍時,沈慕白驚了一跳。

一個入門不過幾年的外門弟子都學會禦劍飛行了,這就相當於小學生剛開學就掏出一本線性代數那樣讓人備受震驚吧。

但就算再是天賦異稟,曲師兄的“奈何”劍也承載不了三個人的重量。所以這一路走走停停,也算幫助沈慕白能更好地適應這個世界了。

清雲宗和鬼域仙都之間橫著幾座人界的城池,雖說是人界,但因雲周城臨靠著三清派的緣故,還是常能看見修士走動的。

三人現在正待的,便是雲周城最大的酒樓。

“你聽說了嗎?今晚那渙戲閣宴請貴客,辦了宴席,好大的陣仗呢!”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是老板買了隻狐妖,想賣個大價錢呢,我早上偷瞥了一眼,是真的頂漂亮呢!”

“你還垂涎那狐妖?沒個幾十金,你能摸到?那是給有錢官老爺們做個稀罕玩意的,咱們啊,能蹭頓飯就不錯了。”

閑雜的對話正巧傳進這桌人的耳朵裏,沈慕白夾菜的手一頓。

轉頭去望唐司玨,吃飯動作仍是行雲流水不做停頓,黑鴉鴉的睫毛卻是下垂,蓋住了本就沒什麼神色的眸子。

……倒是個能管住自己心性的,沈慕白撐著下巴懶散地想,但你忍得了,率直蠻橫的清雲宗小師妹可忍不了。

在心底計劃好,便“噌”一下站起。可還未等她站直,曲奉如手持白玉筷子夾著一筷糖醋魚壓在沈慕白碗裏,稍稍用了些力就將沈慕白按回了座位。

“坐下,吃飯。”

曲奉如眼都不眨地說:“路途遙遠,我們急著趕路。”

“可是……”沈慕白欲辯駁。

曲奉如抬起眼,飛過一個冰涼涼的眼神:“吃飯。”

有這頂較真的曲奉如在,沈慕白估計是一步也走不成。

“唐師兄,我們晚上一起去那個‘渙戲閣’吧?”

趁著曲奉如去客棧訂晚上休息的房間,沈慕白暗搓搓扯著唐司玨的袖子,亮晶晶的眼睛寫著搞事兩字:“那勞什子戲閣必定是個欺壓弱小,不講道理的地方,咱們去把它一鍋端了!”

“師妹,曲師兄說的沒錯。”唐司玨聲音頓了頓,還是繼續說道:“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呢?以你我二人如今的實力,救不得她。況且……”

聲音慢慢低沉下去:“這事本就是韜光養晦厚積薄發的過程,急不得的。”

不顧沈慕白的臉色,唐司玨撇過頭去望著門外喃喃:“況且我們二人能力不足,根本做不了什麼。”

沈慕白氣到想笑,一口銀牙咬碎。真是個溫順有禮,懂得進退的好師兄啊。若是生在尋常人家必定是個一身正氣的路人甲。

但你清醒一點,你拿的是反派劇本啊!聽話怕死是沒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