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之際，外邊風也停了，雨也停了。
原來風和雨也能感應人的喜悅。
城區送來一車盒飯，一群白衣天使圍成圈，站在外邊吃著。
“你嚼了嗎？就往下吞。”林葭看徐寧這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提醒。
“我今天什麼都沒吃。”徐寧扒著盒飯，奇怪的看著林葭，“林醫生，你怎麼不動筷啊？”
南溪啐她，“你們林大醫生啊，挑食的很。”
這句話，林葭壓根兒沒聽見，此刻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別處。
不遠處的樹下，消防員一個個席地而坐。
水泥地上留下泥水衝過的痕跡，他們毫不在意，反正自己身上也沒幹淨到哪裏去。
一個個大男人吃起飯來，狂野且豪放。
陸釗敞開腿坐著，兩手肘支在膝蓋上，大口扒著飯。
兩隻衣袖挽起，手臂上綁著白色的繃帶。
之前受的傷，已經做好包紮了。
那有沒有打破傷風呢？
林葭想去問，又不敢去。
她怕某人像之前那樣，用陰陽怪氣的語調懟她。
隨著一起來的還有新聞社的記者團隊，有人拿著相機對著現場一通拍，有人拿著肩上扛著攝影機到處躥。
這會兒，李妍拿著筆記本走到了消防員人堆裏。
她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陸釗，看到後，屬實有些驚訝。
想打招呼，礙於工作，隻是淺淺一笑。
陸釗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周圍幾個隊友一個個的眉開眼笑，開始起哄。
林葭看在眼底，把飯盒一蓋，收起來了。
“林醫生，你不吃啦？”徐寧問。
“吃飽了。”她折身回去醫療棚。
“你好。”中途一道聲音喊她。
林葭回頭：“有事？”
李妍看到這張臉，莫名覺得熟悉，像在哪裏見過。“我是新聞社的記者，能跟你做個采訪嗎？剛剛就想問來著，看你們都在吃飯，不敢打擾。”
林葭看著那些正在吃飯的醫護，所以，她真的是第一個吃飽的。
“可以。”她說。
“我們去那邊的車上吧，新聞社的車，坐下來聊。”
“好。”兩人一起往馬路上去。
李妍朝林葭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大多關於這次救援的過程，林葭依次回答。
李妍在本子上記錄著，“最後一個問題，參與這次救援，有什麼特別感想嗎？或者建議？”
林葭淡淡的說：“希望國家可以給消防員加工資。”
李妍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愣了下，隨即尷尬笑笑。
“嗯。”最後，李妍還是沒有把這條寫上。
林葭察覺到了她的意思，也不勉強。
畢竟，新聞工作者發表言論可不能這麼直接。
提問結束，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林葭走處兩步遠的時候，李妍喊她。
“林醫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林葭提醒她：“華茂飯店。”
“噢，對，洗手間。”李妍瞬間想起，“原來你是醫生啊，難怪之前看你洗手那麼仔細。”
林葭淺笑回應。
那天洗的慢，純粹是為了拖延時間。
拒絕徐天的理由是自己有車，她確實有車，但是那天也沒開啊。倒不如，晚點出飯店的門，也不至於被撞見。
李妍：“不過，我說的是以前，在那天之前，我們是不是見過？”
林葭睫毛上下撲閃，微笑的嘴角慢慢掛了下來。
“沒有。”
李妍帶著歉意的笑，“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一道嗓門兒打斷兩人的對話。
“來，大家夥兒一起拍張合照吧。”素材采集的差不多，到了收尾階段，記者隊的組長對著大家喊，“消防員，醫生，護士，武警都站一起。”
“林醫生，你快來啊。”小七拽林葭手往空地上去，“這可是要上電視的。”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聚到一起，列隊從矮到高，醫護前邊，消防員後邊，武警左邊，誌願者右邊。
身邊人都在整理衣服，發型。
林葭回頭觀望身後，尋找那熟悉的人影。
陸釗個子高，站在最後排。
陳啟正一下一下的踮腳尖，往上夠。
他被陳啟這幅模樣逗笑，大手搭上人家肩膀，把人往下按了下去。
“我去折兩根樹枝，給你踩高蹺？”
“老大，你怎麼不早點說呢。”
“說你個後腦勺子。”陸釗啐他，“有多少本事，辦多少事，腳踏實地知不知道？”
“知道了。”陳啟泄氣，噘著嘴不踮了。
林葭正巧瞥見了那暢然的笑，心裏泛起一陣漣漪。
挨著林葭站的南溪，用胳膊撞了撞她，提醒道，“鏡頭在你前麵，往哪兒看呢？”
林葭搖頭，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前方。
“來，準備，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