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人住死地(1 / 2)

香片兒咻咻地收了兩籮子奶白菜,火速趕回家。一把菜放下便直奔香浣家。到得香浣家,屋裏屋外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前來憑吊慰問的鄉親們。有錢的給錢,沒錢的說句掏心子話安慰安慰。確實,金香浣長得既俊又俏,芳華正好,卻死了個翹翹,真的很可惜。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容易。

香浣娘此時正坐在自家前堂門檻上,抽抽搭搭地哭著,生不如死。旁邊香浣爹悶聲不吭地抽著水煙。香浣弟弟二愣子,人如其名,傻傻愣愣地站在黃土糊的牆院下,一會兒看看父母,一會兒看看來來去去的鄉民,茫然所措。哦,對了,香浣還有個瘸子哥哥正躺在東側屋裏。香浣的哥哥金銀實本是個正常人,一次上山打柴摔了個跤,腿就廢了,媳婦也跑了。為了守住這個貧窮而又多災多難的家,香浣生前使出了多大的勁兒,既要到茶園上工,又要下田種地,還要料理家務,照顧家人,可是現在死了連棺材也沒睡得上,就被她二大拿張破草席卷了埋了。什麼儀式也沒有。一口香也沒吃上。香片兒心裏難受。她現在過的不正是香浣生前過的日子。還是世上根本就沒香浣這人,她隻是自己的影子。

死者已矣,鄉親們都勸香浣爹香浣娘看開點。胡鐵冰喪盡天良,壞事幹盡,老天遲早收了他。然而老天一天沒收他,他就繼續作惡,帶著家仆數人,手執木棍,凶神惡煞地趕往香浣家,美其名曰討公道。他理直氣壯地說,大的死了讓小的墊上唄,可不能讓我賠了買賣呀。

不過,金湘玉已經被幾個堂兄送去平周南麵一個叫三合的小鎮,叫一個遠房親戚幫忙顧著。那遠房親戚本是個江湖賣藝的,湘玉還跟他學過幾年雜耍,身子骨軟的很,每次玩抓迷藏遊戲,她藏得最好。有的時候,天黑了小夥伴們也沒能找到她。半米高的水桶,她能藏一下午。現在她應該在去三合的路上了。全鎮的人都知道金湘玉離開了平周,唯獨胡鐵冰。全鎮的人自發瞞著他。

胡鐵冰一到香浣家院門口,立刻命人嚴加把守,自己便帶著管家福金走了進去。鄉親們一看到胡鐵冰,頓時兩眼火冒金星,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到得前堂門口,福金開口說話,“金香浣死了,不是還有一個金湘玉嗎?老金家的,金湘玉呢?”

香浣娘抽抽搭搭地低下頭,不敢對上胡鐵冰和福金那兩雙狡詐冰冷的眼睛。香浣爹突然情緒失控,忿忿然地說,“都死了,全都死了。”胡鐵冰才不相信,命福金把人揪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鄉親們都捏了把汗,幸好湘玉已經離開了平周。

胡鐵冰把香浣家翻個底朝天始終沒找到湘玉,惱羞成怒,“讓我知道誰敢窩藏她,我敢打包票他一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胡鐵冰撲了個空那是必然的,鄉親們暗暗高興。

傍晚,香片兒隨呂娘秀回家,在家門口拐角看見湘玉不禁大吃一驚,“你不是離開平周了嗎?”湘玉一臉倦容,“鎮長讓人堵死了所有出鎮的路口,不會飛天遁地都出不得。”香片兒一臉擔憂,“那怎麼辦?讓胡不死那龜孫子養的見著,可不遭罪?”香片兒讓湘玉先進屋裏躲躲。呂娘秀一直念叨香片兒缺心眼,把人帶回來,被人瞧見,怕是連累家人。香片兒不耐煩,小聲嚷嚷,“行行行,我扔她出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