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地打開，李岩側身出來，隨手反關院門身子堵住門，冷肅著臉：“都是人，有什麼可看的。”
伍巧霞舒了一口氣，剛才提高聲音，就是提醒裏麵的人，有人要闖進來。
“你怎麼在耿家？”王臘梅一愣，實在沒想到出來的人竟然是這塊硬石頭，轉身就想走，李岩可不像他爹，說話能懟死人。
她是長輩，被晚輩懟得下不台，以後她還怎麼有臉麵在村裏混，有什麼事以後慢慢打聽。
“以後，好奇心別太重，知道太多的人不長壽。”身後傳來冷沉的話語，一時間，王臘梅臉上掛不住，隻得賠著笑臉對伍巧霞說，“其實我是來喊你打牌的，我看建平也不在家，吃完中午等你打牌。”
村裏愛好打牌，有時間打牌的人就那麼幾個，她家妯娌兩個，還有曹英蘭，還有兩個媳婦婆子，缺角喊伍巧霞湊。
剛開始，伍巧霞抱著迎合的心理玩牌，輸了強裝笑臉，不像其他輸錢做啥臉的都有，漸漸的拉她玩次數多起來，牌場上幾個人默契地做籠子。
坐上家就碰，下家吃，中間的人幹輸，運氣再好也頂不住上下兩家一夥。
伍巧霞輸錢最多，輸完錢哪有不心疼，前幾次不想再打，耐不住王臘梅妯娌拉攏隻得陪著打。慢慢地，伍巧霞有些上癮，加上有時也會贏一次，更加讓人想贏回錢。
“哎，我做完中飯就去。”農閑，家裏的事沒多少，去玩一會的心理占上風，耿建平說她們合起夥贏她錢的話，一下子被拋到腦後。
王臘梅走後，伍巧霞一頭鑽進灶間，點火燒灶。
小院裏，伍彩雲守在小門處，等李岩側身進門，栓上門，隨口問：“張財狗他媽走了？”
“走了！”
伍彩雲露出極不耐的神情，隨手抱起一把柴火說道：“以後她再有好奇心，讓她愛滾哪去就滾哪去。”
“嗯。”李岩雖有些納悶，還是一口承下來。
劉霞在糧站那樣對待她，也沒見她露出如此神情。
不過，媳婦不喜歡，一定有道理。
蒸完第二鍋快結束的時候，伍巧霞進來問了幾次。“幾點了？”張東明聘禮送的手表退了回去，第二鍋糧食，伍彩雲全靠眼睛和鼻子。
有第一鍋的經驗，苞穀略發白，快要破口散發米糠味的時候，滅火複蒸。沒有現代化流水線，全靠人的感官係統。
最傳統最正宗的食品，往往源之人的感官，伍彩雲瞧著大姐好像有什麼事，進來催兩次吃飯了。忙問李岩，“幾點了？”
他有手表。
李岩抬起手腕，指針在十二點多，突然想起什麼，隨即摘下手表，遞給伍彩雲：“二十點三十六分。”
銀色的表盤，戴在他的手腕上顯得更加英氣，摘下來幹嘛？伍彩雲接過手表，它在手心裏還有溫熱，嘴角慢慢翹起：“手表挺好看。”
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你戴手表挺好看，李岩卻誤會成她喜歡這塊男式手表，當下便說：“送給你。”
伍彩雲個子高挑，骨架卻不大，手腕細瘦，大表盤的男式手表並不適合她，李岩瞬間想好了，聘禮要買那種紅色表帶，小表盤的款式。
不由地瞥了眼她的手，細白滑膩，用凝脂形容一點也不過份。
伍彩雲拿起手表貼在耳邊，凝聽“滴答滴答”聲，老梅花機械手表音，真好聽。把玩了一會，將手表塞還給李岩。
“怎麼了？”這麼快不喜歡了？李岩納悶。
“我不用，你戴手表好看。”
伍彩雲笑道，語氣輕快。李岩就差揉眼睛，沒聽錯吧，第一次被她誇好看呢，雖然捎帶著手表，他也很高興。
眼神雀躍地說道：“我天天戴給你看。”
伍彩雲啼笑皆非，更加覺得自己當初看走眼，怎麼會覺得他是一個沉穩嚴肅的人呢。
灶裏火壓的隻剩下暗紅色，再等五十分鍾左右第二鍋就蒸好了。緊張又忙碌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肚子的饑餓，閑下來肚子空的直想填食物。
陪著一起幹活的兩個男人，恐怕比她還餓。“你們去吃飯，我來看著。”灶裏不需要再燒，木柴燒完大火變成木炭，利用木炭的火複蒸，苞穀開大口均勻。
當她執意要留下來，李岩便說：“我去端咱倆的飯過來，一起看著。”
她不放心別人看火，他便陪她一起。
伍彩雲：……
自來熟？
反對無效，李岩帶著耿芳芳回主屋，伍巧霞已經熱了兩遍菜，醃菜炒萵苣，辣椒炒雞蛋，知道李岩在，特地炒了一小碟花生米。
耿建平將自己的酒拿出來，準備陪李岩喝一杯，沒想到李岩對酒沒半分興趣，一心隻夾菜添進碗裏。
他不喝，耿建平也沒機會喝。
要沒客人，他也舍不得喝。
李岩一手端起一碗飯，進了小院，用身體將小院的門掩上，伍彩雲早盼著吃飯，不等他一腳踏進小屋，便伸出手接過其中一隻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