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安瀾麵前的人正是池懷恩,他長身玉立,麵容俊雅,在月光下如同某家矜貴的少爺一般,他今日興許剛從外麵回來,沒穿長袍馬褂的管家服,反而穿著新式的襯衫和西褲,原本身上那股子陳舊的鬱氣消掉大半,看上去多了些年輕人的肆意和張揚。
池懷恩按了按眉心,略有些疲憊道,“剛剛回來,正準備去休息,就遇到你了。”
他看了眼林安瀾手裏的食物,蹙眉道,“怎麼這麼晚才吃飯?”
林安瀾借著月光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色,見他身上還帶著趕路的風塵仆仆感,猜測他或許還沒吃晚飯,就道,“今日府裏舉辦宴會,廚房忙得很,我剛去拿了些肉丸子,你要不要吃點?”
池懷恩一整天都沒吃飯,餓壞了,聽她這麼說,也不推辭,他朝周圍看了看,握住林安瀾的手腕,“跟我來。”
池懷恩帶她去的,是一處假山背麵,這裏處於月光的陰影處,外麵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兩人坐在石頭上,分食起來。
幸而這份飯菜分量十足,倆人吃了六分飽,又將枇杷當做飯後水果吃了,林安瀾摸著有了飽腹感的肚子,琢磨著等下回去再吃點零食。
池懷恩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他一直沉默寡言,林安瀾也明白,假如他倆像剛才章姨娘和郝冠那樣,毫無顧忌的說話,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劇情裏,他就像個最終boss,表麵低調做事,實際上,他掌握了顧府所有人的小秘密,並且在關鍵時刻爆出來,給予顧遠鵬沉痛的一擊。
作為這方麵的高手,他怎能允許自己犯這種低級錯誤。
林安瀾點點頭,想起顧家今日舉辦宴會,就問,“今日舉辦宴會,你不去前廳看一看嗎?”
方才郝冠尚且希望能多認識一下客人,積攢人脈,為將來打基礎,而池懷恩單槍匹馬的,還要複仇,跟顧家打商戰,想必更加艱難。
劇情裏,他最終失敗,雖然主要原因是顧佑生有夏家扶持,但池懷恩畢竟是商場的新起之秀,底子薄,打不過顧夏兩家聯手,假如他能多認識一些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與他們結盟,將來未必不能打敗顧家。
池懷恩顯然聽懂了她隱含的意思,輕笑一聲,目光落在她發間,伸手拿下一顆不知何時掉落在上麵的淡黃色花瓣,在食指與拇指間細細碾壓,道,“不必,我今天累了,想休息。”
林安瀾刹那間紅了下臉,她點點頭,覺得方才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他滿身的傲氣,是那種不將一切放在眼中的睥睨與孤傲。
緊接著,她感覺池懷恩俯下頭,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別擔心,一切有我,等時機成熟,我會順利安排你離開顧家。”
這一刻,林安瀾覺得他倆不愧做了兩輩子的夫妻,哪怕池懷恩沒有記憶,依然與她默契十足。
她想告訴他,不用安排太多,她很快就能離婚了,卻聽池懷恩道,“你先走,我看著你離開。”
最終林安瀾什麼也沒說,走出了假山背麵,興許宴會開場已經很久了,客人們沒了一開始的拘謹,便在府裏亂走,花園裏、樹林裏傳來結伴成群的交談聲。
顧府的仆人忙碌了好幾天,也有些疲憊,林安瀾聽到有丫頭抱怨今日端盤子,端的手酸,她輕聲一笑,再次走在樹林子裏那條小路上。
這次總算一切順利,沒遇到章姨娘和郝冠那種情況,隻是,當她即將走完這條路時,卻聽到旁邊傳來一個含笑的男聲,“小丫頭,我是今日顧府請來的客人,我迷路了,能不能請你帶我回前廳?”
林安瀾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穿著襯衫和背帶褲的青年,正笑嘻嘻望著她。
她尋思著,青年大約把她當成了顧府的下人,心裏也不惱,反而點點頭,假裝自己是個丫鬟,“好的,這位少爺請。”
她指了個方向,青年跟在她身邊走,他是個自來熟的,見林安瀾不說話,自己卻憋不住了,不斷主動挑起話題,問一些雜七雜八的事。
這青年大概被家裏寵壞了,說話直言直語,毫不顧忌。
林安瀾應付他幾句,青年一聽她這敷衍的答複,還不太樂意,“你這丫頭,真是油尖嘴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