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獻技,寧熙自然是有些心動的。

但是這人的美色顯然還無法令她喪失理智。

今日難得謝棠休沐,若是這次放過了他,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他沏茶了。而麵前這位公子,倒是和明月明心一樣,日日相陪。

僅是一瞬,寧熙便做好了選擇。

“之前一直聽說西域那邊的茶獨一無二,世人讚不絕口,我還從未嚐過,過幾日定要品嚐一下。”寧熙從旁邊拿了幾個碎銀,示意明月遞給那人。

那人接了碎銀之後,也沒有絲毫落寞,很自覺地便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沒有再糾纏。

很是聽話。

寧熙轉過頭去看著謝棠,

“今日隻想喝你的茶。”

謝棠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突然想到被遺留在茶館中的那個盛滿的茶壺,還有那杯她隻抿了一小口便放在旁邊未曾碰過的茶杯。

以及方才她麵對那人的請求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味。

他似乎從未看懂過她。

不知為何,他現在心中莫名煩躁,甚至明明知道自己和她隻是“盟友”都算不上的,甚至隻能稱之為“主仆”的關係,不管她想要什麼,他都應該費盡心思捧到她麵前,何況是一杯小小的茶水。

但是這一刻,他突然很抗拒。

沒由來的抗拒。

“布穀,布穀——”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公主府外彌漫突然響起了布穀鳥的聲音。還未開春,顯然是不會有布穀鳥活躍的,是他的手下。

上午寧熙說見到本該在獄中的沈陽了,出了茶館後,他就派人去牢中打探消息了。

謝棠將方才的情緒收了起來。

“公主,我官府裏還有些事,晚上再將欠你的茶水補上可好?”

“今天休沐。”寧熙皺眉,“不管天大的事,明天再去。”

本來自從遇見了謝棠之後,她便發現自己的心魔愈來愈難以控製了,每天她都在控製自己,不讓自己一個衝動便讓皇帝削了他的官職,讓他隻能呆在公主府。

但是現在,本應該休沐的時間,他還要離府。

寧熙心中的燥火再也壓不住了,她的臉色冷了下來。

不遠處幾個舞姬正在扭著腰肢,咿咿呀呀地唱著歌,寧熙這邊氣氛卻是冰到了極點,就連明月也是低著頭在旁邊伺候著,不敢說話。

謝棠看見她生氣,方才心中的鬱結反而散了些,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情緒來由有些捉摸不透了。

正打算應下寧熙的時候,今日宮裏送來的幾位公子中的一位突然出聲:

“公主,我可是聽說這些日子這位兄台在官場可是名聲大噪呢,卻是沒想到他這般忘恩負義,這才攀上高枝兒幾天啊,就敢和公主對著幹了!”

陰陽怪氣的語調。

謝棠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那人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但是麵上卻仍然是不屑,仿佛謝棠現在已經是他的手下敗將了般。

寧熙沒有理會他。

她自然不會傻到被別人挑撥離間。

“聽說他前天可是向皇上自請,想要入軍營,守邊關呢!”

“可真是沈大將軍入了仙門之後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接替他的位置了呢,一個身子殘了的太監,竟然也妄想坐上大將軍的位置,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見到寧熙沒有發話阻止,那人越來越得瑟,說話的也越來越難聽。

寧熙身上的冷氣也越來越重,她轉過頭看著謝棠:

“他說的是真的?”

“自請為將是真,駐守邊關是假。”謝棠沒想到那人連這件事都知道。

其實從一開始他想的就是從武,隻有兵權握在他的手上,他才有話語權,才能守住這個國家,這個王朝,守住南國的公主,守住寧熙。

但是皇上隻給了他一個文官,他本來是想這件事確定下來了之後在和寧熙說的,但是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寧熙知道了。

而且,她似乎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是不滿意自己瞞著她嗎?

“嗬,駐守邊關是假,那你說,有哪個將軍是不上戰場不離京的?”

到時是不是沒個三年五載的都不回來一次?就這麼急著擺脫自己?寧熙這一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像是被夢中那個她附體了一樣,腦子一片混亂,情緒怎麼也穩定不下來。

夢中,那個人因為自己的“戀手癖”,將自己斬殺於落木崖。

五年前,沈青因為自己的“戀手癖”,自請為將。

現在,謝棠也要離開。她一想到謝棠日後會像沈青那般,將那雙手搞得粗糙不已,絲毫沒有今日的風華,她便覺生氣。

她從來就不想要他做什麼,她隻需要日日能看見他就好了。

謝棠沒有說話。

“若是你覺得我讓你跟了我,就是讓你做這些的話,那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謝棠。”

寧熙自知自己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沒等謝棠說話,她便立馬站起身離開了。

隱隱約約,她看見明心從府外回來了,穿著一件鵝黃色裙子。

寧熙把自己關進書房了。她從書房地一個暗格裏麵拿出了一本刻有梵文的金刻,上麵是她從上界的一個得道高僧那裏得來的清心咒。她讓寧青帶她來下界之前,便就害怕有這麼一天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果然,用到了不是。

她看著自己麵前的金色的符文,突然想起了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