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真的很憎惡離別。隻要沒讓我親眼看到,並且參與送別,我就當人家一直還在原地生活著,隻是我最近沒時間去搭理人家。
三天後,吳花朵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兩邊一接洽,帶上錢就能走。
我沒去送他,據說他爸媽在他出門的清晨不顧後果,歡天喜地硬在我們小區放了一串鞭炮圖個好彩頭。這小區說便宜可真的不便宜,住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他爸媽這麼一騷擾,物業電話差點被打成熱線。接連著好幾天,為了防患於未然,整個小區安保巡邏重點區域都劃分在了我和他家附近的中心圈。然而,物業沒有料到的是,那棟房子唯一的主人,早已遠走他鄉,再無人可巡。
往後偶有信號,吳花朵也會給我發點基建視頻和閑言碎語。大多數時候,就跟我在國外讀書時的那樣,我們有時差趕不上趟。
鄭明揚對於他陰了吳花朵一事不置可否,我雖也想不給他好臉色,但無奈今天要去接機,雙方父母都在,裝也要裝得像點樣子吧。
公司重要層也派來了代表跟我們一起隨行接機,我爸媽去了一趟國外什麼文化都沒弘揚,倒是把資本主義那一套浮誇奢靡學了個零存整取——紅地毯直鋪進vip貴賓廳。下機後,何玉茹女士步履款款而來,自帶風情,溫可為先生緊隨其後,拎著他親愛妻子的稀有皮包包和隨身水杯,打著遮陽傘,恩愛有加。
何玉茹女士一進門,先後擁抱了我婆婆,公公和鄭明揚,然後收拾性質的就給我一腳,差點把我踢瘸了一個踉蹌:“兔崽子,給你帶了禮物。”
有禮物,踢這一腳不吃虧,而且從那邊特地帶回來,搞不好是高定珠寶什麼的,我眼前一亮問道:“是什麼是什麼,拿來我看看!”
何玉茹女士衝著她的小跟班努努嘴,溫可為先生馬上懂事的掏出包裏的一提溜——螺螄粉。遠渡重洋的螺螄粉!精美包裝裏三層外三層仍然無法逃脫它包裝上三個印刷體大字的——螺螄粉!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接過禮物麵目扭曲的敷衍道謝。
我爸果然心疼我,生怕我勉為其難的表情惹怒何玉茹女士這尊大神,著急忙慌給這一兜子螺螄粉造身價:“這是你媽媽在高級餐廳用餐時,偶感風寒思念祖國,別出心裁想吃一點網紅螺螄粉,那裏的主廚二話不說,馬上找自己的渠道幫你媽媽空運過去的。你媽媽覺得好吃,自己舍不得吃完,想帶回來跟你分享。”
“感恩的心,感恩的心。”我晃晃手裏的‘禮物’,安然接受我爸給我的救命貼士。
何玉茹見狀哼哼著,皮笑肉不笑:“怎麼,嫌棄?這螺螄粉可價值兩百萬,美元,”看到我如遭雷擊的表情,她接著給這幾包螺螄粉鍍金:“迪拜前王妃吃點夏季草莓都能花掉兩百萬,我們吃點異國的螺螄粉還不能分分鍾比過她們?”懂了,又跟錢過不去,八成是在國外被人嘲笑,所以又用錢砸人解決問題了。
看著我爸已然習以為常,榮辱不驚的模樣,我拍拍他的肩,攬過他手中行李:“一路辛苦了。”他抬頭看向我,眼神略顯哀怨,麵部不敢。
何玉茹理都不要理我們兩人在這裏演父女情深的大戲,左手我婆婆,右手我公公,親親熱熱的進了鄭明揚的車裏:“你們倆蹭別人的車走吧,雲亭海鮮一號,我們在那兒等你們。”噴我爸和我一臉尾氣,麵麵相覷。
“真想甩臉回家。”我感覺她一回來,我肺黑都會加速,忍不住感慨道。
“消停點吧,趕緊上車,生怕老佛爺找不到理由噴你狗血淋頭?”我爸求生意識超強,不去參加荒野求生可惜了。
何玉茹女士點菜跟鄭明揚爸爸炒菜異曲同工,在數量上都隻求多不求少。蔥薑長腳蟹、鮑汁扣鵝掌、海參佛跳牆、炭燒鰻魚,稀奇古怪的各種刺身,高高大大的盤子插著花草藏著幹冰,虛虛實實,一點點吃食擺出狂放造型。
看著這一桌子生冷,我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被鄭明揚捕捉到,馬上給我叫了一份暖暖的例湯。
何玉茹女士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厲色不自覺就浮上了眼底:“從小就是這樣,一點點涼的東西都吃不習慣,明揚你別慣著她。”
“沒事沒事,親家,女孩子家家的,嘴刁一點不是什麼大問題。”鄭明揚媽媽偏護著我,回想了一下覺得說我嘴刁可能不太對勁,又找補道:“何況溫溫嘴也不刁,在我家,揚揚爸爸做菜那麼難吃,她都能硬塞下去。”
“沒有的事,阿爸做菜很好吃。”我這次搶答很誠懇,目光如炬望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