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複仇
去完警局後,簡明達就讓秘書把何適送回了公寓式酒店。
何適一進門,就看到了杜夢嫻趁著他們去報案的當口,在附近的超市裏買了很多新鮮的蔬菜水果,已經做好了飯。
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家常小菜,何適輕輕眨了下眼。
杜夢嫻是位書卷氣極重的中文係教授,仿若不食人間煙火,但在家人們麵前,她也愛拾掇花草、煲羹做湯。何適還記得,杜夢嫻的口味很淡,又好養生,而自己喜歡對方吃不了的甜辣,剛穿來時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了原主一家所寵愛的清湯寡水。
但現在,再看到杜夢嫻為自己下廚,何適的心裏隻剩下一片酸軟。
“都還順利吧?”杜夢嫻正盛著菜,想招呼何適快點坐下。
“嗯,謝謝媽。”何適拿過她手裏的鍋鏟,“我來吧。”
多年未曾同桌吃飯的母子二人坐在餐桌兩旁,生疏在飯菜香中消弭,隻餘久違的溫馨。
何適喉頭一哽,夾了片蓮菜入口,隨即愣住了:“媽,你加了辣椒?”
“嗯……”杜夢嫻露出些許遲疑,“你現在不是喜歡吃辣嗎?你胃不舒服,我隻加了一點點。但我看小簡發的那些朋友圈,你們經常去川菜館,吃火鍋你也總點辣鍋,嘴巴都紅了還要吃,和小時候一點兒也不一樣……”
杜夢嫻說的應該是公司團建時的聚餐合影。
雖然何適之前就知道杜夢嫻為他偷偷學了怎麼做糖炒栗子,但他沒想到,對方真的在從這些無意間被透露出來的生活點滴來推算他如今的口味。
何適想起了自己和紀與逍之間的諸多誤會,紀與逍誤會他會做西餐,隻記得他高中時常穿的衣飾品牌,甚至把他對紀與逍的迎合當成了喜愛。
何適一直以為,自己作為一個外人,被當成“原主”來對待,無法被人了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原來,即便是書裏的這些角色,也能察覺自己的變化嗎?
何適忽然很後悔,自己上次怎麼就失智一般地去陪了紀與逍,沒能嚐到媽媽做的栗子。
他強行把自己從情緒的黑洞中拉了出來,穩著心神對杜夢嫻說:“媽做的都是辣菜,自己要怎麼辦?”
“我?我年紀大了,舌頭沒那麼講究,也能嚐點兒辣了。”杜夢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難得給我的乖乖做飯,怎麼能隻顧著我自己的口味?”
“媽……”
舌尖上的辣意仿佛漫上了眼眶。
杜夢嫻握住了何適冰涼的手:“下午媽陪著你,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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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師,能不能麻煩您把項鏈取下來?”
雜誌社的攝影師看著紀與逍脖子上綴著戒指的素鏈,皺眉嘟囔道:“……這應該不是品牌方送來的珠寶吧?”
紀與逍臉上仍保持著微笑,卻紋絲不動,也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他極擅長用身上的氣場來迫使麵子薄的人閉嘴。
旁邊的吳安跳出來打圓場道:“老師,您看能不能幫我們紀哥換個內搭,比如高領什麼的,能遮住項鏈。品牌方的珠寶可以疊在外麵,也算是mixandmatch了。”
見攝影師麵露不悅,吳安把他拉到一旁悄聲說:“我們家藝人最近在拍古裝戲,減重減得比較狠,不適合穿太暴露的衣服……”
“露個鎖骨也算露?”攝影師直接翻了個白眼,心中罵了聲“矯情”,就拱著笑給紀與逍換了內搭——免得被人家工作室拒了還要返工修圖。
幫紀與逍保住了項鏈,但吳安還是不敢鬆氣,一會兒擔心品牌方的衣服把紀與逍脖子上的戒指給刮花了,一會兒又擔心旁人猜出那戒指的來曆。
畢竟,他們老板現在對那個戒指看得比他快要殘廢的左手還要仔細。
在自己剛剛陳述完何適對於戒指的處理之後,他老板就砰的一聲摔上了車門。
但就算保姆車的隔音效果再好,站在外麵的吳安還是能聽出紀與逍和邵野在吵些什麼。
一個拚了命的要請假,一個死活咬著不允許。
下車時,紀與逍的表情像被人戳了肺,邵野的脖子也被衣領磨紅了一圈,卻直接把繳獲來的手機丟給了吳安。
說實話,吳安真的理解不了他老板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