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外甥,這下子可是見到許小娘子了!這真真是有緣啊!”
眾人一聽,嗬,裏麵莫非還有什麼故事,譬如小公子對小娘子一見傾心,又譬如兩人之前曾有過什麼交接?尤其是幾個書生,話本子可沒少看,此時滿臉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許溫一眼掃過去,就知道眼前幾人在想什麼,怪不得說他們單西省是大周十三省加京師文風最弱的地方,西州府又是單西省科舉墊底的幾個之一,而他們所在的西河縣是當之無愧的科舉倒數第一。
別的縣城少說也有兩個退下來的進士作為當地大鄉賢,他們西河縣這麼多年就隻出了個舉人。聽周顯說徽州省、徐州省這樣的省份隨便一個縣裏的鄉賢都可能是曾經在京師官至二三品的進士出身,更不要說像應天府這樣人傑地靈之地了,那裏的秀才簡直遍地走,哪像他們這兒有的一個村裏幾十年都沒出過一個秀才的。
許溫暗道就你們幾個這見到個男人加女人,腦子裏車子恨不得直接上高速的樣子,你們不倒數誰倒數。
與旁邊臉色各異的人不同,許溫神色始終溫和,不見任何起伏,任對方唱念做打後,她隻是如常作揖,“不識公子何人,居然是夫郞的親戚,有禮了。”言罷,讓開身子,讓自己名義上的三個夫郞來到了戲台上。
“既然是夫郞的表兄弟,還是跟夫郞一處說話。”
這時候陸倚臉色才好看了起來,站在陸卓身後端著架子打量對方,眼睛裏都是,你敢作妖我就敢拍死你的殺氣。
就連陸歸也對眼前人升起了敵意,他不知道別的,隻模糊明白這是要跟他們搶姐姐的人。剛才看姐姐那一眼,就跟戲台上成親的新夫郞一樣。仗著年紀小,即使在外,他也能靠近姐姐身邊站著,這時候他又靠近了半步。
隻有陸卓神色沒什麼變化,隻在對方冒冒失失衝上來的時候動了動身子,全身肌肉蓄勢待發,生怕對方撲到妻主身上。這時候也並不真把對方放在眼裏,隻是格外注意他們兩人距離,就怕對方使小手段攀扯妻主。
等到入席的時候,女子一桌,男子一桌。席上雞鴨火腿都有,涼菜熱菜齊備,許溫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聽陸文仁咳了一聲,敲了敲手裏的折扇,矜持地開口了。
她來了,她來了,他帶著他獨特的驕傲向我走來了。許溫筷子還沒動,隻得抬頭看她,餘光注意到身邊兩位姐妹已經吃了好幾片火腿了。速度這麼快,也不怕辱沒了撐著她們一身風流氣息的折扇。
是的,這兩位娘子也人手一把折扇。許溫懷疑她們跟陸文仁私下裏成立了什麼幫派,折扇就是重要信物,要不然她真的理解不了手都快凍掉的天氣,她們連站在滴水成冰的院子裏時居然還握著折扇。
這樣的天氣站在外麵,除非是手爐,許溫是什麼都不願意拿的。就是銀錠子掉在地上,她都不會撿的,當然她會蹲下來看著它,等陸卓來撿。
“聽說你也是讀書人,不知在哪家書院就讀啊?”
裝,你就裝吧!都聽說我認字讀書了,能沒聽說我沒進書院,再說西河縣就這麼大,就這麼一家像樣的書院,我在不在裏麵你不知道?還是以為我能飛呢,每天一大早撲棱著翅膀一下子飛到外麵有名的書院,下午放學再撲棱翅膀飛回來。
當年在貴女圈子裏許溫見多了這種陰陽怪氣的場麵,但凡下麵來了個在貴女千金們圈子裏不入流的,她們就這麼矜持地問些聽起來沒任何問題但絕對讓對方撐過去三個就臉紅的問題。
諸如,“昨天王小姐的生日宴怎麼沒看到你啊?”當然是因為王小姐生日宴帖子非高門貴女不可得,對方沒拿到請帖啊。“你戴的這項鏈……前幾天拍賣會上有個跟你這串款式差不多的也是藍寶石鏈子,那些寶石品質才是上乘,你怎麼不請家裏人拍下來,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