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早瀬浦局長主動詢問了我的搭檔鬆岡黑龍的情況。
“聽說隻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了,對工作並不會造成影響。”
我這樣回答之後,早瀬浦便立刻轉移了話題。
他問我覺得「罔象女」係統如何。
“我覺得很好。”
社會需要秩序,民眾需要公正,「罔象女」係統的投入使用,令許多本無法追查的案件變得有跡可循,犯人在作案時殘留下來的殺意,被采集後生成的「井」,也能夠成為偵破案件時的重要資料。
聞言,早瀬浦局長那張蓄著白須的麵孔上流露出些許笑意。
“但隻是這樣還不夠吧。”他忽然這麼說。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早瀬浦局長沒有對我進行解釋,他隻是告訴我:“你會明白的,流子。”
並不是因為我的性格,或是他覺得我擁有這樣的聰慧,早瀬浦說:“因為你很特別。”
我覺得這種說法非常奇怪。
早瀬浦局長與我的父親曾經是同事,但是在我的記憶之中,卻並沒有存在關於他的部分,雖然也有父親並不常在我麵前提及他的“朋友”的原因,不過我覺得……或許更多是因為,他太過在意或是太不在意早瀬浦局長了。
所以才從不提起他。
我看著早瀬浦的麵孔,白須白發的老人,他顯然已經有些年紀了,也會時常在我麵前流露出溫和慈祥的神情來。
但我並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令人信任或是放鬆的氣息。
所以依我的直覺而言,答案應當是後者。
我垂下眼瞼,不再說話。
早瀬浦局長則是以一貫溫和的口吻,對我進行了勉勵。
——/02/——
由「稚產靈」采集到的殺意粒子,在「罔象女」係統中被解析、具現。
鳴瓢秋人進入「井」中的時候,我每一次都在「倉」內注視著裏麵的景象,他有時候能順利地見到被設置為“錨點”的「佳愛琉」,有時卻會在進入「井」之後的數秒或是數分鍾內死亡。
犯人的殺意世界大多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被排離出「井」。不過,以我少數幾次的下「井」經曆來說,竟都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次也一樣。
我順利進入了這個新生成的「井」。
——/02/——
睜開眼睛的瞬間,周圍的景色無比真實,和現實中存在的場景幾乎沒有區別。
因為——
我記得這個地方。
許多的人,穿著製服的學生們,正是上國中的年紀……他們一層一層地圍繞在一個遊泳池周圍,四周一片混亂。
我對這副場景無比熟悉。
這裏簡直……就像是從我的記憶裏截取出來的片段一樣。
在我讀國中一年級的時候,森口老師的女兒愛美死掉了。當她被人發現的時候,那具小小的身體和落葉一起漂浮在遊泳池的水麵上。
然而此刻,漂浮在遊泳池水麵上的卻是:“佳愛琉。”
這是我第二次在「井」中見到「佳愛琉」的屍體。
當我站立在原地沒有動作時,已經有人跳下了泳池,將那具少女的屍體帶回地麵。
她的黑色長發濕漉漉地貼著身體,我看到了她臉上的神情,那樣平靜而安詳的神態,簡直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她的臉色卻無比慘白。
我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意識到了這並不是「倉」正在追捕的犯人的「井」。
這是我自己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