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十一年(1 / 3)

天色晦暗迷蒙,重林岑寂,湖心居所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朽月昏昏沉沉間知道有人進來,經曆十幾天如夢似幻的神經摧殘,她已經不那麼草木皆兵,開始學會萬事順其自然。

臥室的門被緩緩推開,朽月再也沒任何精力思考其他,於是自我催眠是被風吹開的,心安理得地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睡夢中,她被人緊緊抱住,想要掙開卻動彈半分不得,完全被禁錮在某個人的懷中,讓她切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鬼壓床。

朽月猛地睜開雙眼,麵前出現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這張臉離她太過近,近到鼻尖相抵,鼻息交纏,兩唇不到一指之距,委實曖昧異常。

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沒從溯憶夢海裏出來,因為她又再次看見莫緋那張臉了,這張臉三番五次出現在她的意識裏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她決定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見對方無甚反應,‘莫緋’開始膽子越來越大起來,他用指腹輕撫朽月的側臉,動作極盡溫柔小心,唯恐身下之人是薄紙做成的一戳即破。

朽月微眯著睡眼,一陣酥麻微癢的觸感自下頜爬上眉骨,或如微風吹拂,或如月光灑露。這種舉動看不出有一絲輕佻之意,反倒讓人有種被慎重珍視之感。

少年雙眼眸專注而深情,安靜而神秘,像剛下過雨的夜空氤氳著清潤的濕氣。

他雙眉未蹙似蹙,眉間總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愁鬱,仿佛所有心事都藏在其中而未能言盡。

朽月心道果然是夢境無疑了,莫緋曾說過日後要讓她償還欠下的情債,果不其然便真的陰魂不散地來討債了。

她靠著最後一點清醒意識的支撐,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哪都是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約摸是倦累的嗓音太過慵懶,聲息過於饞誘,少年愣神一刹,頃刻斂目覆唇,落下一片柔軟。

他吻得格外虔敬,挑人以意亂情迷,先是蜻蜓點水,沾水即離,接而如雨絲細密,不留餘隙。

朽月從眼縫一瞥,麵前那對纖長卷翹的睫翼輕輕顫了顫,看似尤為滿足。

原來夢會惑人,亦會惑心。

在這樣旖旎的夢境中,她竟也不由自主地慢慢迎合,沒有多餘其他念想。

食髓知味,少年心頭一震,這無異於是得到了某種鼓舞,他吻得越發深入。兩相唇齒廝磨下,氣息漸漸忙亂不穩,神魂顛倒,他在身體內蟄伏多時的悍獸赫然蘇醒。

他貪得無厭地想索取更多,熱切的唇舌開始轉移陣地,意欲一路往下侵占。

朽月驟然睜眼,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抓住對方在自己身上恣意遊走的雙手,一個迅猛翻身便將少年牢牢壓製在床榻之上。

她緊緊禁錮著少年的手腕,嘴角淺噬一笑,赫然反應過來:“莫緋,你竟沒有死,嗬,好狡猾的一隻蠍子!居然連本尊也差點被你蒙騙了去!”

柳蘭溪雙手被縛,絲毫沒有半點掙紮的意識,一副任憑處置的態度。

忽聞此言,他很是意外地眨了眨眼:“灼靈,你莫不是把我認作別人了吧?”

認錯人?這是何意?難道真的頭昏眼花看錯了?

朽月偏頭往桌上吹了口氣,那盞常年不用的油燈躥起一點豆大的火苗。

她憑借微弱的燈光仔細覷著少年,才發覺那張麵皮雖與莫緋極度相像,但到底還是略顯青稚。

更何況這少年還穿著一身素淨的道袍,顯然與莫緋一貫的穿衣風格大相庭徑,而朽月篤定莫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家當道士的。

朽月笑容冷卻,目露輕鄙之色,語帶譏誚:“看你這模樣還是個道士,怎麼,如今的道士都不守清規了麼?”

“自然不是,我可能是道士堆裏的個中敗類吧。”

柳蘭溪自嘲地笑了笑,立即為剛才的魯莽舉動開脫道:“灼靈,你已離開整整十年又一載,我實在太想你了。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盡量克製便是,你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