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群氓(1 / 2)

當大水和情緒一起退下去了,沈約在站在山頂發呆。

沈約這次來寒山可是偷偷的、連個招呼也沒敢打,可是沒想到寒山竟然會有新一輪的大水。

沈約這一趟寒山,沒有等到五年之後,同樣的,他也沒找到季寒。

沈約知道了季寒或許不是人,或許寒山三年隻是他一時的玩心而起,或許那個“請鹽五年,重反寒山”隻是一句隨筆而就的承諾。

但是,沈約很驕傲,驕傲到會對這些虛幻縹緲的東西破碎之後都假裝毫不在意。

沈約覺得,他該回落京了。

“太好了!”山上幸存的寒山村民蜂擁地跑出已經盡褪洪水的坡上,甚至有年邁的老人親吻著熱愛著的土地。

“朝廷撥了又一波人來了,聽說帶了好多的糧食!”村民歡呼著,笑得不見牙眼。就好像經曆方才那滔天洪水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百姓真是蠢。沈約想。

季寒走出來,看著這一群村民,沈約就在他旁邊,看季寒眼裏也有笑意。

“怎麼了?”季寒溫和問道。

沈約道:“沒甚麼,隻是想到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嗎?”季寒問。“真好。我就沒有什麼朋友。”

沈約笑道:“沒甚麼朋友也不算沒朋友。再則,朋友,貴精不貴多。”

“小孩,”季寒突然笑了,“你真是個小孩。就好像見過你一樣。”

沈約的心忽然一跳,他滿不在乎笑道:“也許吧。說不定我們前世見過呢哈哈哈哈。”

季寒道:“你的朋友,在京城嗎?”

沈約頓了一下,道:“不,他……也是寒山人。”

“寒山人,”季寒重複了幾遍,不過又笑了笑,“真好。我就不是寒山人。”

沈約倒是有些意外:“季大哥,你不是寒山人嗎?”

季寒道:“如果說在寒山長大就是寒山人,那我就是寒山人。”

“你……”沈約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語氣,“季大哥,你原來是京城的官嗎?”

季寒聞言,笑了笑:“你想說什麼,直接就說吧。”

沈約道:“你是在落京做官嗎?”

季寒有些疑惑,但是他還是道:“不是。我在金陵。”

金陵?沈約心中釋然了一下,原來如此,難怪他以前從來未曾聽說過季寒。

這個季寒,不是落京的季寒,也不是他相處了三年的季寒,而是一個閱曆豐富、飽經官場浮沉的季寒。

“等這場大水之後,我就要回落京了。”沈約道。

季寒道:“你是高門子弟麼?”

沈約聞言,粲然一笑:“是啊,有名的紈絝呢。”

季寒被那一笑頓了神,心想自己也是三十來年的人竟然還能怎麼一刹那的情緒抓住,不由也笑了一笑:“紈絝嗎?我看你倒是個小善人。”

沈約聞言愣住了。

季寒道:“可惜,除了你,我這輩子遇到的人,大多數都是不是善人。”

沈約訕訕笑了:“季大哥你要抒情就抒情,不要給我戴善人這個高帽,我就是個紈絝。”

“你這個孩子。”季寒眼裏是淡淡的笑,就像是在想著什麼。

沈約道:“你在金陵做官,為什麼會來寒山這小地方?你就是那個阿婆說的做了預測儀的新任縣令吧?”

季寒道:“我的回答無外乎是仕途不遇,難道還有別的回答嗎?至於預測儀麼,做著玩的。沒想過別的。”

沈約哈哈一笑,道:“你不會隻是個縣令的,我保證。”等沈約回了落京之後,他就去想辦法把人撈到落京。

季寒聞言,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那笑裏,好像隻有一種堅韌的自持,沒有什麼驕傲的情緒。

沈約不明白這個“我知道”意味著什麼。

沈約正要說什麼,卻聽的遠處一陣浩大的陣仗:“青州巡撫齊大人到!青州按察要使朱大人到!爾等跪拜!”

沈約遠遠看著兩個穿著朱紅官服的人緩步走來,都是精明的模樣。

寒山村民隻好依言迎接,隻有沈約和季寒沒有跪。

沈約是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小侯爺,雖然偷溜出來,但是他隻要稱自己是出來遊學的就行。其實還是一句話,因為他傲。

季寒還真是不知道為什麼,季寒雙眼拂過了一瞬間的淡漠與狠厲,但隻是一瞬,又恢複的平靜。

“寒山縣令季寒接旨!爾為縣令,為一方百姓父母官,然徇私舞弊、暴征民力,忽視寒山堤壩建設,導致巨洪淹沒村莊,百姓流離失所,朕心甚惡之,念及爾曾有為先皇做過功績,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季寒流放漓西,三世之內子孫不得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