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第二十七發子彈(1 / 2)

剛入職場時,袁心非常不明白,為何做業務、搞營銷時總需要在酒局上敲定。

但她隻有迅速入鄉隨俗,在一次次酒局過後趴在馬桶上,大口吐著黃綠色膽汁;夜深人靜時蜷縮成一團,忍著鑽心的胃痛;強撐著宿醉導致的頭痛欲裂,爬也要爬到辦公室。

然而隻要一想起“平均水平之上一點點”的生活,她便覺得身體上遭受的罪全是值得的。

季楓又是為了什麼呢?運動員的生活,相對而言單純許多。他完全可以用“怕影響比賽成績”等借口,拒絕喝大酒。

然而此時,他卻準備和蔣之義幹掉一整壺白酒。袁心有些擔心起來,卻又沒有理由走過去攔下他。一來並不了解他的真實酒量,二來不應阻攔他真實意圖的表達,三來眾目睽睽下,自己也不想當個“管家婆”。

兩人碰杯,蔣之義仰頭咕咚咕咚幾口便喝幹一整壺,豪氣地將酒壺倒轉過來,挑釁地盯著季楓。

季楓也將分酒壺放到唇邊,毫不示弱地注視蔣之義,一口一口喝光白酒,順勢將酒壺倒扣在桌麵上。

蔣之義哈哈笑起來,不知是醉意上來,站不太穩還是地上不平,他顯得些踉蹌。付如意連忙走過去攙扶住她的胳膊。

付如意滿麵飛著紅雲,行內製服大衣已經脫掉,僅剩一條羊絨連衣裙緊緊包裹著凹凸有致的曲線。

好容易等到兩人搖搖晃晃地走開,袁心準備悄悄溜過去看看季楓的情況。

滿頭花發的朱教練卻嚴肅地站在他麵前。

“朱教練,您好!”袁心連忙點頭,露出笑容。

“袁心。”朱山峰盯著她,徑直拉開麵前的餐椅坐下,看樣子是準備談話。

袁心也趕忙正襟危坐,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擺好全套準備聆聽教誨的身體語言。

“我們並不禁止運動員談戀愛。”朱山峰開門見山,“一段好的關係能讓兩個人都進步。”

“這一段時間,季楓表現非常不穩定。訓練期間分心看手機,沒經過批準就擅自離隊,還槍程序沒走完人就沒影了!”朱山峰目光灼灼,盯得袁心自慚形穢,“他已經26歲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穩定性。一旦人開始飄,他的運動生涯就完了。”

袁心連忙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像一個被老師放學後留下來批評的小學生。

朱教練的教鞭幹脆利落地敲在了袁心頭上,讓她不得不好好思考。

射擊事業之於季楓,是天上那一輪明晃晃的月亮,是他從小到大堅持並為之努力的夢想。自己習慣低頭彎腰、不停撿著地上的六便士也就罷了,決不能把他也拉到陰溝裏來。

袁心看向主桌,蔣之義大剌剌地坐在季楓的位置上,正熱情地與各位領導推杯換盞。但季楓卻不知所蹤。

她迅速環視餐廳一周,依然沒有找到那極易辨認出的瘦高身影,於是起身默默走出餐廳。

從三樓一直找到一樓,甚至男衛生間都沒放過,卻依然沒找到季楓。

袁心走出餐飲中心大樓,在冷風中撥通了季楓的電話。

許美靜自帶幾分哀傷的聲音從大樓背後隱隱傳來。

袁心掛掉電話,一路小跑到大樓背陰麵。

季楓背靠著餐廳大樓的冰冷外牆,蜷縮成一個球,頭埋在手臂之中。

“季楓,喝多了嗎?能不能站起來?”袁心試圖把他拉起來。

一雙籠上朦朧霧氣卻依然深邃雙眼抬起來,嘴巴笑得好看卻有點瓢:“醉了……沒喝多……”

“你和蔣之義那老油條較什麼勁兒?”袁心費力地向上扯著他,他傻笑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終究是個帶著幾分的清高的公子哥,沒被丟在大油鍋裏狠狠浸過、滋滋炸過,卻非要跟老油條逞能。

“送你回宿舍。一下喝得太猛,得多灌點礦泉水稀釋一下,要麼就都吐出去。不然宿醉到第二天,簡直要人命。”袁心艱難地架起季楓,邊傳授著解酒經驗,邊問他住運動員公寓的哪一棟。

進入公寓,爬上三樓,兩人終於氣喘籲籲地站在315房間門前。

季楓伸出右手大拇指,一下就解了鎖。精準與迅速,讓袁心不禁懷疑,他是否已經醒了酒。

然而他的嘴卻又是瓢的,語意不明的話嘰裏咕嚕地含在嘴裏,是不是蹦出兩句,袁心實在聽不清楚。

進入房間,季楓徑直在一米五的單人床上仰麵躺下。袁心迅速掃視小屋,拿起小書桌上的白瓷杯,走到飲水機前麵接水。

飲水機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袁心打量著屬於他的私人空間。

房間麵積不大,帶有獨立衛生間、與臥室連通的客廳和一個小陽台,整體布局與硬裝都像極了招待所,但是以藍色、淺灰為主色調的靠枕、桌布、窗簾等軟裝,又讓這裏增添幾分溫馨與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