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求救聲從遠處林中傳來，可當夏桔和章聞司聞聲走過去的時候，發現那聲音漸漸變小了。
學校沉於漆黑之中，月光被肆意傾倒下來，勉強把周圍照亮。林中樹叢影影綽綽，隨著風吹，又開始扶搖擺動。在這擺動中，黑影相互交錯，將原本露出來的空白地方，最後也遮了個徹底。
那聲音，像是被黑影掩埋，最後形成一塊貼在地麵的巨型斑跡，突兀得很。
一個人形。
夏桔看見那陰影在地上來回翻騰，身上抽搐的痛感已經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人隻能無聲尖叫。
那人在最後一刻睜大了瞳孔，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夏桔。
他嘴巴一張一合，撕裂的呼叫全部被壓進胸腔，最後嘴角隻能溢出一絲衰弱的呼救，“呃……”
夏桔起初還未靠近時，隻覺得這人身形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爾後靠近才認出這人是自己的同學，也是白天在食堂操作間裏的學生。
方聰。
方聰臉部此刻極度扭曲，像是承受不住那磨人的痛覺。
夏桔打量著他全身，最後視線停在一處，便不再移動。
方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因為扭動而被卷起，夏桔注意到，在他露出來的腹部上，竟然有一個冒著淺煙的青灰色圓點！
圓點有壯漢拳頭那麼大，中間青灰的部分地冒著猩紅的亮絲，而圓點周圍一圈參差不齊的弧形輪廓正在慢慢向外擴散。
“他這是……”夏桔心驚，難以相信眼前這場景，一時間竟找不出合適的說辭。
章聞司此刻表情也很凝重，盯著方聰腹部上的圓點不吭聲。
方聰難受至極，身上除了腹部，其他各處也有大大小小的青灰圓點。這些圓點都在一點一點向外擴散，時間長了，身上的淺煙禁不住掩蓋，慢慢地透過衣層孔縫開始向外冒。
方聰躺在地上，肩背抵在地麵將腹部拱起，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扭曲著，從側麵看過去，像是一麵人形拱橋。
夏桔看著他身上的衣服有火星冒出來，隻覺不好。
“喂，你怎麼回事？”夏桔又走上前一步，想幫他緩解一下身上的痛苦，“要不我幫你——”
“先別動。”章聞司第一時間拉住夏桔，又伸手指了指方聰露出來的皮膚，“看那。”
隻見章聞司所指的方向，那地方開始慢慢滲出汁液，夏桔定眼仔細看了下，發現那汁液有點粘稠感，像是油狀物。
隨著粘稠汁液漸漸增多，夏桔開始聽見有滋啦滋啦的聲音傳過來，很是刺耳。
方聰被折磨的不知是暈是死，腦袋已經向側邊一歪，整個人一動不動躺在原地，那連剛才那衰弱的求救也已經聽不見了。
沒有了呼救聲，整個場麵變得愈發詭異起來。
津液流入土壤裏麵，死人身下的那片矮草，像是又長高了一些，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看見一片妖豔的蔥綠色，像是新生。
夏桔也不知怎麼的，在看見這樣的場麵後，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個場景來。
烤肉。
這回她沒再聽章聞司的話，直接走上前去，打量著麵前的場景。
方聰穿的不是校服，此刻衣服寬鬆，露出來的部分暴露在月光下，一覽無遺。
那些青灰色的圓點大小不一，雜亂地分布在身上。從夏桔的位置看過去，脖頸上還隱約有幾處圓點。
“那，那個，我……”夏桔結結巴巴，一句話說半天就是連不起來，“我……我現在該怎麼表，表達一下？”
章聞司看著眼前的場景，凝視的片刻，然後嘴角倏地一彎，他說：“行了，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