斃噩校園,透露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怪異感。
夏桔一路走過來,所有人對她都退避三舍,視她如瘟神一般,唯恐退之不及遭了大殃。
這種莫名的孤立,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現在終於見到一個願意跟她說話,並且可以提供幫助的人,頓時讓夏桔心裏輕鬆許多。
“你好,我是——”
可誰知夏桔正準備自我介紹,後半句話卻卡在嘴裏半天出不來。
麵前的斷臂風波來得突然,讓她目瞪口呆地望著麵前的人。
隻見那人肩膀處斷開的橫截麵所勾連的皮膚,正在空中飄蕩。
夏桔的第一反應:表皮晶瑩剔透,要比厚豬皮輕薄不少。
而這透紙薄皮被扯斷的另一頭,正接連在那豎起站立的半段胳膊上。
夏桔的目光由驚恐漸漸轉為驚嚇,圓溜溜的大眼睛不斷眨巴著,像是在緩解自己的緊張。
麵前那條豎起來的胳膊,底部手掌握成拳狀,牢牢地攥著行李箱手把。
這形態從遠處看去,活像一根禿頂旗杆插在行李箱上,絲毫不會動搖。
旗杆杆體發黃,略帶著一點病態的白皙。杆頂沒有隨風飄揚的棋麵,依稀可見的,隻有掩藏在表皮之下細密的毛細血管。
夏桔的眼神上下滾動,在人體橫截麵和旗杆頂的毛細血管不斷探究。
隻是——
那胳膊沒有血。
旗杆一動不動地立在箱上,箱子橫亙在夏桔與那人之間,有點突兀。
麵前那人似乎對自己的身上的組織部位極為不滿,皺著眉嘖了一聲,抱怨道:“怎麼又斷了……”
之後夏桔就見他伸出左手,將自己另一隻緊握在行李箱上手指逐一掰開。
當他的右手被自己拽下後,索性就直接將這斷胳殘臂拎在手裏,臉上絲毫沒有痛樣。
“這下可我幫不了你了,”那人將手裏的旗杆豎起,對著頂部吹了吹,“你還是自己抬吧。”
夏桔從小膽子大到頂天,鬼片看了一堆,影片裏斷胳膊短腿都是家常便飯。
可那都是在電視裏,現實生活基本很少遇見,就連車禍也沒有。
現在親自遇見這場麵,夏桔雖然開始被嚇到,但後來還算鎮定。
之前積累的那些經驗果然有用。
夏桔對著那旗杆機械地點點頭,在心裏消化了一會兒後,問:“你也是這裏的學生嗎?”
那人隨意地握住自己的右手,並在半空中輕輕甩著,隨口嗯了一聲。
這學校偏遠,夏桔拖著個大行李箱,費半天勁才找到這裏。等好不容易看見個願意幫自己搬箱子的,誰知又碰見這種場麵。
剛平複一點的呼吸,此刻又輕喘起來。
她看著麵前的樓梯,想在原地再緩緩,順口氣。
“那個……”夏桔猶豫地問,“請問你是殘疾人?”
夏桔倒也沒有歧視的意思,隻是單純地想問問。
“你說這個?”
那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叫學長高興,還是覺得夏桔的問題搞笑。反正他笑了半天,然後將自己手裏的旗杆舉起來,指向夏桔,“你看這像不像假肢?”
夏桔看著眼前的肉質旗杆,咽了咽口水。
她第一次見這麼真的假肢。
“真的。”那人將肉杆放下,解釋道。
夏桔不解,問道:“你是說真的殘疾人,還是真的假肢?”
那人嫌棄似的白了夏桔一眼,覺得她腦子好像有病。
請問這兩個問題有什麼區別嗎?
他很認真地解釋道:“小妹妹,你看清楚了,我這是真的胳膊好麼。”
夏桔倒是沒覺得自己有病,隻覺得自己今天好像撞鬼。
果然不能看太多鬼片——有毒。
夏桔在來學校這一路上,總能看見各種不正常的人。
就比如剛才走過去,背著一張白紙書包張嘴喝空氣的傻缺,還比如麵前這個舉著斷掉的真胳膊,在空中來回晃蕩的智障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