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對不起，病人傷勢太重，我們無能為力。”
“無良醫院！”
此刻，本應是救死扶傷的醫院裏，急診門口處處是哭聲，咒罵聲以及醫生護士們的道歉聲。
往裏稍微走一點的肝膽科，聞煙冷眼看著急診科的吵鬧紛紛。
就在一個小時前，離醫院不到一百米的十字路口四輛車連環追尾，其中一輛客車拉滿了乘客，兩輛出租車，一輛有客人，一輛隻有司機一人，最嚴重的是一輛私家車，主駕駛和副駕駛夫婦兩人當場死亡，後座的兩兄弟一個被嚇暈過去，一個重傷。
急診科醫生護士的道歉是對那兩個兄弟中被嚇暈過去的哥哥說的，醒來後父母死亡，弟弟生死未卜，瞬間成了孤兒。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們不是醫生護士嗎，你們不是救死扶傷嗎？求求你們快救救我爸爸媽媽和弟弟吧！”男孩哭聲淒慘，令人動容。
收回目光，聞煙朝身後的病房看了一眼，父親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從昨天起，那個她曾經以為能夠頂起一片天的父親突然病倒了，那時候她才意識到，父親不是能頂起一片天，而是隻能頂起屬於她的那部分天。
“聞小姐，梁醫生讓你去趟辦公室，說是有事情要和你說。”
護士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聞煙的思緒，“好，我知道了，謝謝。”聲音沙啞，聞煙一夜未睡守在父親床頭，可這也阻擋不了父親的病變。
關於父親的病情，聞煙不敢磨蹭，快步走向醫生辦公室。
“梁醫生”，她敲了敲醫生辦公室的門。
最角落椅子上的男人抬起頭，看到是她立即招手。
“聞小姐，我得給你說一下你父親病情的程度。”
聞煙點點頭，“梁醫生，你說吧，我仔細聽著。”
“是這樣，你父親的病情太嚴重了，我們這邊有兩個方案，一是在本院做手術，可這是有風險的，我們不一定能保證從手術床上下來。”
梁醫生話還沒說完，可聞煙感覺天都要塌了，怎麼能上手術床就不一定保證能下來呢？
“二是轉院，轉去高級醫院，那裏可能會有更好的辦法，不過就是路途有些遠，得耽擱時間，我們誰也不能保證耽擱這些時間病情會不會發生什麼，你和家裏人好好商量一下。”
梁醫生話說完了，聞煙眼眶紅通通的，眼淚在裏麵打轉。
“好，我知道了，梁醫生。”
此刻辦公室裏其他醫生都在因為急診那邊缺人陸續被叫走，聞煙還在原地愣著。
“聞小姐”，是梁醫生喊回了她的思緒，“我推薦你轉院，我在那邊有認識的朋友，那邊也比較有保障。”
梁嘉泓說這話完全是為了患者好，至於家屬領不領情完全在於她們自己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梁醫生。”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一滴，聞煙快速出了醫生辦公室。
躲在樓梯間裏，撥通了母親電話。
那頭幾乎是立馬接通，“煙煙，怎麼樣了？”
聽到母親的聲音，聞煙立馬落淚，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依靠，“媽，你來醫院，醫生說需要做決定。”
一句話，因為哭聲斷斷續續才說完。
掛斷電話，直接坐在樓梯上放聲大哭。
“吱”，是樓梯間的門被推開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
聞煙立馬抹了抹眼淚，站起身。
“梁醫生”
話還沒說完，人被推到了一邊，“聞小姐，往旁邊讓讓你擋住樓梯了，我要過去。”
梁醫生聲音冷漠，絲毫不摻雜任何情感。
聞煙低頭看了看旁邊還能容納兩人的空閑處，抬頭看向麵前父親的主治醫生。
那一刻，她覺得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負她。
為什麼生病的會她引以為傲的父親？為什麼樓梯空閑處還有那麼多還要把她往旁邊推？
眼淚來勢洶洶，聞煙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整個人就已經哭出聲，“憑什麼全世界都欺負我？”
看到她哭，梁嘉泓慌了，伸手攬過她，讓她靠在肩頭，“沒事，哭吧，好好地哭一場吧，隻要別弄髒我的白大褂就行。”
此刻的聞煙根本聽不進其他話，內心隻有一個想法，憑什麼全世界都在欺負我。
大哭一場後，才覺得這是在醫院有些不太合適，從梁醫生懷中抬起頭。
察覺到她哭完了，梁嘉泓才放開。
隻不過那件白大褂已經不能看了，上麵全是聞煙的鼻涕眼淚。
“對不起啊，梁醫生。”看著那件白大褂聞煙有些不好意思，梁嘉泓臉色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