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芸聽到羅護士管這位神情嚴肅的中年婦女叫主任,腦袋都大了,主任怎麼這時候來了,她記得上一世這個主任並沒有出現,難道命運非要照前世的劇情走,把主任送過來方便姑姑告狀?
不行,她一定要攔住姑姑,不能讓兩家人的悲劇再次上演。
她想出聲阻止,奈何喉嚨像被砂輪磨過,生疼生疼,別說開口講話,就是吞口水都很困難,加上心裏太過慌張,嘴連張幾下都沒發出聲音。
劉曉清見主任探頭,卻心裏一喜,正好,不用她特地跑一趟去找領導。
她迎上前,指著病床上的劉芸對她道:“主任,你來得正好……”
劉芸徹底急了,再也管不了那麼多,氣沉丹田嘶聲大叫:“姑姑!”
她這一聲驚天怒吼破音變調,猶如鏽鋸子拉木頭,嘶啞發岔,和她往常的柔聲細語完全不同,聽著特別淒厲滲人。
劉曉清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忙轉身去看劉芸。
“姑姑……”劉芸哀求地望著她,拚命搖頭。
羅護士也滿臉是淚,哆嗦著嘴唇,神情絕望無助。
劉曉清看著兩人的表情,不知怎的,心突然軟下來,告狀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她話頭一轉,語氣急切對主任說:“主任,你來得正好,我這侄女死活不肯吃藥,說輸完液就能好,沒必要再吃藥,我說什麼她都不肯聽,你快勸勸她,你是主任,你說話她肯定能聽。”
劉芸見姑姑沒有告狀,大大地鬆了口氣,心中慶幸不已。要是姑姑將事情向主任一說,那可真就無法挽回了。
羅護士更是大喜過望,悄悄地抹眼淚,暗自高興躲過一劫。
主任聽了劉曉清的話眉頭一皺,兩步進來測了測劉芸的體溫和脈博,又讓她張開嘴“啊”了幾聲,隨即拿出聽筒聽了聽她的肺部,直起身,將聽筒揣進兜裏。
“嗯,沒啥大問題,扁桃體還有點發炎。”她下了結論,神情嚴肅地開導劉芸,“小同誌,你身體還沒有康複,怎麼能不吃藥,輸液隻是緩解你發燒的症狀,幫你快速降溫,過了藥效期病情還會反複,後期治療成果的鞏固就得靠按時吃藥,醫生給你開藥不是瞎開,都是有道理的。”
“可是藥太苦……”劉芸配合表演,扁扁嘴。
“怎麼能怕苦呢?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走上工作崗位,怎麼為人民服務?”主任拍著劉芸肩膀,“苦不苦想一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這主任的覺悟可真不一般,瞧這高度拔的,吃個藥都能扯到為人民服務上來。
劉芸聽她這麼說,馬上態度誠懇地點頭,接受她的意見:“謝謝主任同誌的批評教育,我已經意識到了錯誤,立刻改正,一定按時吃藥,絕不辜負醫生護士同誌的關心照顧。”
“知錯能改,是好同誌。”
主任對她的態度很滿意,斜了一眼劉曉清,人家小同誌很通情達理嘛,兩句話就說通了,看來還是之前思想工作不到位,這種事情就得她這種專業的來。
她轉頭看向羅護士:“小羅,你又怎麼了,哭什麼?”
劉芸忙接過話頭:“羅護士勸我吃藥我不聽,她怕我耽誤治療,著急哭了,是我不對。”
“是我不好,是我太著急了。”羅護士也反應過來,跟著劉芸的話說。
“不錯,兩個小同誌態度不錯,勇於批評和自我批評,正視自己的問題,你們進步一定會很快,小羅,別哭了,遇到一點小挫折就淌眼抹淚,這可不行。對革命同誌要多點耐心,不能急躁,好了,快擦幹眼淚,繼續工作,我有事要忙,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