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理會他爹的斥罵,木著臉什麼也沒聽。
杜父再次推脫了一番後,終於讓他爹暫時遏製住了這個想法,由於杜楚文沉默的立在一旁,杜父不好說什麼戳人心肺的話,於是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並且提出要離開。
杜老爺子無可奈何,拿起靠在一旁不常用的雕刻樸實的沉木拐杖,狠狠向杜父掄了過去。
杜父輕易擋了下來,逐漸老卻的獅子與正值壯年的雄獅終究還是有區別的。
不過,那把拐杖,還是當時杜家人告訴他老爺子身體不好需要拐杖支撐著,兩個兄弟挑了個最貴的讓他掏的錢買來的,但他卻很少見他爹用它,隻把它當打人的趁手工具。
為了這個,袁氏還生了一段時間的悶氣,這根拐杖幾乎掏空了當時不富裕的小家的全部銀子,那段時間過日子都是緊巴巴的。
思緒回歸,杜父抽出他爹手中與這間有些破舊屋子格格不入的拐杖放在一旁,臉上苦笑道:“爹,我就先走了。”
杜老爺子氣急,中氣十足的連續念叨著“不孝子。”一聽便是說他小兒子的,圍觀了全過程的杜楚文急忙扶住他爺爺,這畢竟是真心疼他的親爺爺,即使他很不喜歡這種讓他的自尊挫敗的過程,他這麼難堪,可他又怎麼也說不出反駁他爺爺的話。
杜父離開了,但一想到杜老爺子說的話,他便忍不住黑臉,直到出來遇上他媳婦,臉色才好了些。
麵對他媳婦詢問的眼神,言簡意賅道:“回家後再說,我們現在回去吧。”說完順帶薅了一把他兒子的頭,誰讓杜虞騁離他那麼近呢。
杜虞騁有些嫌棄,但能走無疑是好的,隻是隻有等下回來收拾狗蛋,讓他長長教訓,於是對宋迢迢道:“我們趕緊走吧,上牛車。”
宋迢迢也有些高興,小小的說了一聲:“可以回家嘍!”透著開心與歡脫。
杜父與袁氏相視一笑,仿佛肩膀都清了幾分。
可以回家,但該有的禮節袁氏還是又應付了一遍,告知杜家眾人後才再次坐上牛車,乘著夕陽的餘暉在城門落鎖之前回去。
回家後,兩個孩子洗洗睡了,袁氏等都安置好,這才與丈夫說悄悄話,但主要還是杜父當方麵交代他爹對他說的話,袁氏再解讀一番。
知道這次應付過去之後,袁氏鬆了一口氣,隻要是人沒來就還好,真來了這才麻煩,真的要養杜家那個小寶貝疙瘩嗎?別是最後直接將他們家賠出去!
說著,杜父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是杜虞騁讀私塾的事情,他家有這個條件,不求杜虞騁考個功名什麼樣,但求他識字會撥算盤能算賬就好,將來也好繼承他的雜貨鋪。杜虞騁是有私塾先生的,是個秀才,在清水巷旁邊的巷子裏教書啟蒙,有好幾個孩子都在他那裏識字,隻是前段時間腿摔折了,在家養傷了幾個月,算下來,應該也快好了。
袁氏一想,還真是這麼個回事,於是道:“這兩天我帶些東西上門去看看,隻有私塾才能困住那潑皮。”潑皮說的是杜虞騁,最後那兩個字說出來時還帶了點憤憤的意味,杜虞騁的衣服幾乎是天天換,天天補,把袁氏煩的不行,卻又拿他沒辦法。
杜父見著袁氏這個樣子,無聲笑了一下。
袁氏想了一下又道:“讓杜虞騁開始明天教迢迢識字吧,反正他也沒什麼事情幹。”說到最後,甚至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杜虞騁怎麼會坐的住呢?
袁氏根本沒有想到要把宋迢迢送入私塾,一是鄰裏鄰外的也沒見誰家女孩去專門拜個師傅去識字,二是杜虞騁的那位秀才先生先生實在是迂腐的過了頭,有些時候袁氏都會驚異一個秀才竟然會說出,聽著很有道理,細想一下卻覺得是歪理。
不過秀才身份足以讓袁氏撇開偏見,心甘情願的交束修。
安排好了事情,奔波了一天的兩人這才睡下。
第二天,杜父早早起來去還了牛車,這才草草吃了飯,去小雜貨鋪,那可是他的心血。
袁氏說幹便幹,將宋迢迢交給杜虞騁來啟蒙識字。
杜虞騁聽到這個消息,僵了一僵,有些無措,但看著期待的宋迢迢,想起昨天她保護自己的樣子,不由心軟了一瞬,鬼使神差答應道:“好吧。”
莫了覺得這樣不行,又添了一句:“我隻教你一遍,你要自己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