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許喧沒有窩在屋裏,而是在外麵晃悠,實在無聊時他想起來了被關禁閉抄書的薛小公子。
帶著幾分幸災樂禍,許喧問明白了薛囂的住處,跑去那去看看他。
剛一進院中,便聽到了少年怒斥下人的聲音,一派無理取鬧的模樣。
“小爺我要的是溫水,不是熱的!”
“磨個墨都慢吞吞的,還不快滾!”
“外頭知了吵死了,還怎麼讓人抄書!”
許喧憋著笑,走到屋前剛要跨個門檻,便聽見一個小廝結結巴巴地辯解著:“爺,您瞧現在都暮秋了,哪還有知了。”
薛小公子一拍桌子:“我說有就有,沒眼力見的東西,叫你抄個書抄的什麼東西,跟我抄的一樣嗎?啊?”許喧撇撇嘴角,這可被他聽見了。
“滾滾滾!給爺滾!”薛囂一聲怒喝,連滾帶爬地跑出來兩個小廝,書童打扮,都生得眉清目秀的。並著被丟出來飛濺的茶水壺盞。
許喧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兩書童瞧見他張大了嘴剛要出聲,許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拎袍角就要進去。
薛囂聽見許喧進來的動靜,背對著不耐煩地吼道:“我都讓你倆滾了,沒聽見嗎?”
隨手抄起桌上的硯台反手擲過去,許喧一閃伸手輕輕鬆鬆地接住,墨汁都沒灑出一滴。
薛小公子轉過身來還要發作,看到是許喧愣在了原地,一樣張大了嘴,半晌不可思議的一句:“師……師父?”
許喧瞥了眼手中的硯台,背手大步地走過去,哭笑不得地敲敲他腦袋:“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順勢看著桌上散亂的那摞紙,剛要拿起一張仔細看看,薛囂便一把撈懷裏。
“我都聽到了。”許喧無奈地解釋道,把硯台放在一角,薛囂聽言哭喪著臉鬆了手。
那些紙張被揉的皺巴巴的,上麵還沾了墨跡。
許喧抽出一頁,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字寫得鬼哭狼嚎醜到駭人。
他看了看歪歪扭扭的楷字,又看看薛小公子生得還不錯的那副相貌,忍不住皺起臉:“都說字如其人……你這字——”
薛囂紅了臉,笑嘻嘻地撓撓頭:“能看懂就行。”他倒不害臊,任由許喧看著那張字,沒有任何拿回的打算。
許喧無話可說,他把紙一丟,撐在桌上一抬下巴:“哪些是剛被趕出去那兩個幫你抄的?”
薛小公子隻是笑笑,沒有找出來給他看看的打算。許喧一低頭便瞧見他手裏還攥著些,順手抽出來翻著,不用看他也猜的到,果然是齊齊整整的清秀小楷,看上去就賞心悅目。
“你這樣也好意思嫌棄他倆。”許喧手裏把那遝紙一卷,敲了薛囂他一腦瓜崩,“還能不能有點出息。”薛小公子也不躲開,咬夠了筆杆往後一靠,長歎一聲:“我也不想的啊。”
他大手一揮,示意著厚厚的那幾本兵書:“這麼多我哪抄得完,何況還要抄兩遍!”
許喧看著那厚度嘴角一抽,沒想到沈縱是動真格的。他沉重地拍拍薛囂肩膀,以示勉勵。
薛囂嘴角耷拉地不得了,他拿過許喧手裏的那幾張:“罷了罷了,再不像也能充個數。”
許喧見狀抱著手搖了搖頭,薛囂注意到後討好地仰頭笑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