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是被夢裏師兄師姐他們的慘死的情狀給嚇醒了的。
周身寒意上湧,劇烈的心悸還纏繞在心口,掌心都是濕膩的汗意。
師兄師姐他們是怎麼死的?
她想起來了,是在試煉中為了救她而犧牲的。
……真的嗎?為什麼她一想到這些腦仁兒就像被刀子攪了一般,一陣連著一陣的劇痛。
她痛苦地雙手握拳,自虐似的打向額頭。
昏迷之前,她究竟遭遇了什麼?
天雷,她想起來了,她替燕兆擋了天雷。
燕兆呢,他去哪兒了?
她驚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她似乎還身在靈虛二重天。
周遭仙氣繚繞,物設極為精美,除了浮島上聖君的府殿,她想不到別處。
正要掀開輕如雲霧的雲錦下床,就聽見萼白聖君極為沉凜的聲音響起:“你還未好全。”
她向聲音的主人看過去,就見萼白聖君一身玉白仙袍,右掌上還懸著一株仙草,沉沉朝她看來。
“多謝聖君救命之恩,不知聖君可知燕兆在何處?”
池魚現在顧不上什麼禮數了,匆匆謝過萼白就開始詢問燕兆去向,不知為什麼她現在心裏非常亂,她總覺得有什麼超出了控製的事情正在發生。
“他先小友一步回了長華,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聖君,晚輩現在可否先回去長華,聖君的救命之恩晚輩無以為報,等晚輩解了心中疑竇,定攜厚禮來拜謝聖君。”
萼白揮了揮袖,“謝禮便免了,老夫救你並不為此,你既然心中焦急就回去罷。你身上的傷好了泰半,餘下的你自己便能自愈了,去罷。”
池魚聞言,深深朝萼白拜了拜,喚了赤流,朝祿山的方向趕去。
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萼白原本古井無波的眼底一點一點染上陰翳。
既然這位小友自己著急回長華,那麼看見什麼聽見什麼變不是他們所能控製的了。
那個半妖此番必要屠戮師門。血洗長華,教她撞破也好,兩人徹底決裂,好讓那半妖徹底了卻羈絆,安心做蛟珠的容器。
畢竟他肯為了這姑娘自剜心髒,若是不教他死心,必然牽扯出許多出來,於溫養蛟珠無益。
池魚已經讓赤流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可她心中的不安還是愈來愈重,如同濃霧一般遮蔽了她整個心髒。
她現在隻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長華,她不放心燕兆一個人回去,她總覺得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
極快的速度之下,凜冽的長風如刀刃般劃過少女烏繡的長發,她眉心緊蹙,瑩潔麵上帶著濃濃的憂色,下唇被秀齒咬得青白。
希望她心裏的一切不安與忐忑隻是她多想,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
然而,當她趕到祿山腳下時差點從赤流劍上跌落在地。
入目的是一片屍山血海,原本靈氣繚繞的祿山成了人間煉獄。
不懂修煉的外門弟子、道童四散逃跑卻不及肆虐的妖魔,頃刻便被剝皮挖心,屍首隨意地被丟在冷硬的石板路上。
刺目的鮮血順著青磚上的縫隙一點一點地往下淌,直到沾濕了她繡著粉蕊的鞋尖。
她渾身發冷,上下牙齒打著顫,一隻手幾乎都握不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