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被他有些依賴的動作逗得笑了笑,下一秒手心傳來一陣軟膩濕熱,是赤狼柔軟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見她頓住,他後退了些距離,聲音低落,滿是歉意,“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控製不住就……”
“沒關係啊,我沒有被嚇到,也不討厭你,我知道你這樣是表達歡喜和友善,我收到啦。”
池魚上前兩步,用力揉了揉他頭上的蓬鬆的毛發。
見她嫩若桃李的麵上確實沒有厭惡的神色,他原本耷拉下去的狼耳重又豎了起來,蔚藍如空的眸子裏燦亮亮的,全是她的倒影。
“這兒是我小時候發現的地方,每次我做錯了事,被父上罰了之後我都會偷偷來這裏,看著這麼多螢火蟲心裏的不快就都消失了個幹淨。
有一個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來到這兒之後,就這麼躺在草地裏,耳邊是徹夜長鳴的蟬聲,眼裏的漫夜星河和時不時飛過的螢火蟲,我居然睡著了,睡的很香。
結果第二天一早就得了風寒,那時候我還很小,身體不像現在這麼強壯,回去又被父上給罰了一頓,不過我不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他如數家珍地談起自己與這地方的淵源,字裏行間都是對這裏的眷戀。
“我真的很高興你也喜歡這兒,等以後有機會我還帶你來這兒玩好不好?”他眼含希冀地望向她。
他明白她還要去參加融虛大典,過不了幾天就會離開這兒了,現在並不是向她表明心跡的好時機,她還有她的夢想要去追尋,他不能因著自己而妨礙到她。
他已經想好,等融虛大典結束,一切安定下來,他就東去,到長華門尋她,向她表明心緒。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和你一起再來這兒的。”
她鄭重著神色,向他承諾,雙手捧著他的臉,一眼不眨地望著他湛藍的眸子,以示自己的認真。
她明白,自己已經把他當成朋友了。
但她並不知道,往後他們再沒了機會像這般結伴而行地來到這兒。
生而驕傲,凜冽風發的頭狼到最後會失去他引以為豪的一切,一身剛勁傲骨被摧折了個幹淨。
密利伽羅送她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
禮貌目送他離去,池魚轉身進了自己的住處。
殿內一片漆黑,半點明火都無,她頓覺有些蹊蹺,喊了兩聲“霸霸”也不見回應,正奇怪著。
她臨走前留下霸霸就想著讓它幫忙看著點燕兆,好教他別又逮著機會給自己下套,哪成想也不見它蹤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指尖一動,池魚正要運力點燃殿內各處燈芯,卻突然渾身都動不了,被一股強大的威壓給桎梏住了。
她皺眉,正要勉力掙紮,突然殿內燈芯驟然點亮,刹那室內燈火通明。
距她不遠處,燕兆擱下了正搭在燭台上的手,轉過身來,眉目溫潤地望向她,嘴邊還噙著一絲笑意。
“師姐……終於舍得回來了嗎?”
明明是春日暖陽般的語氣卻教她自心底漫上寒意。
“這裏是妖域,你膽敢釋放出自己的威壓,難道不怕半妖身份被泄露麼?”
“我既然敢這般做,自是將後果都考慮了清楚,倒是師姐何必顧左右而言他,怎麼,是愛上了那位妖域少主麼?”
他邊說邊向她踱步過來,距離漸近,她才發現他瀲灩的瞳仁兒裏盡是厲色,如同淬了寒冰。
身上盡是他的味道,師姐你怎麼敢啊?
他咬緊了後槽牙,頰邊的輪廓更加冷硬。
她心中根本絲毫不見有他的一席之地,今日與他虛以委蛇之後,明天又可以對別的什麼人暖顏相待。
池魚沒有說話,她敏銳感知到燕兆此刻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於是隻好以沉默作自己的壁障。
如玉般的人兒拂起了袖子,冷冽靈力如凜冽的風雪一般向她襲來,一寸一寸刮過她軀體,似乎要將她從內而外都滌蕩幹淨,不留分毫旁人的氣息。
等靈力褪去,他才走到她近前,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師姐,你為何不能眼裏隻留我一人?”
見她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他努力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暴虐,甚至眼裏都被逼出了些水色,眼尾鼻尖都是緋意,在外人瞧來整個人都像是多了幾分嬌意,但半點不摻女氣。
他望著她冷落的側臉,逼問至此她都還能保持著漠然以對,徒留他一個人在洶湧心緒裏掙紮浮沉。
他落在身側的右手病態似的微微顫抖。
她憑什麼可以這般?
燕兆終是率先抬步離開,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傷害她。
忍不住在她身上留下獨屬於自己的烙印。
忍不住打斷她腿骨,封了她靈力,教她天上地下隻能依附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