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散雨歇之時已近黃昏。

倩倩滿麵嫣紅,汗水濡濕了額發,雙唇飽滿欲滴,微微上挑的眼梢無聲地淌著媚色。

她有的他自然也不落後什麼。

謝蘊生唇上還泛著未幹的水澤,見她眸光探過來,眉尾挑了挑,溫柔伸手過去替她整理紛亂的衣裳。

方才還作亂的手此刻卻不帶任何欲色,隻規規矩矩地替她係好衣帶,一點一點撫平衣裙上的褶皺。

仿佛是家中極賢惠,重規矩的良妻與郎君在行了閨中之樂之後體貼地為夫君更衣,溫婉嫻靜,舉手投足都是循禮持重,分毫不見原先的放浪。

不知為什麼,小狐狸忽然想到從前還未化成人形的時候,路過兩個相伴而行的粗鄙樵夫。

兩人笑得猥瑣,討論的無非就是和女人的那點事。

其中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口中說的教她記憶深刻,給她往後扮人做了參考,但沒想到此刻用來形容在謝蘊生身上更合適。

“像那種人前端著的,上了榻比誰都浪的,滋味才更好。”

謝蘊生此時此刻已經整好了她的衣裙,正低頭理著自己的。

不知道何處的光影打在他身上,側顏如玉,舉手投足依舊賞心悅目。

她之前並不喜歡他這股清流寡欲的樣子,以為他是刻意裝出來的,不成想這麼多天處下來,她用盡了方法勾他,訓他,還是改變不了他骨子裏帶出的這種韞潔無垢。

不過她現在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就這樣也挺好的,這種禁欲又放蕩的反差更教她喜歡。

她站起身,向他提議,“今日我帶你出去,老是呆在洞裏人都要呆傻了。”

他聞言乖順地頷首,長睫微顫,“蘊生很是歡喜。”

被鎖在洞裏難道不是因為她麼,如今這般施舍一樣地帶他出去,他感、恩、戴、德。

走出洞口,滂沱大雨停歇後一切都帶著一股子新意,一種被雨露完全洗刷過後的新。

倩倩隱去了鎖鏈,牽著他的手往她從未帶他去過的那片山間花海去。

那兒是她初初得了人形的地方,也是她最喜愛的地方,在那兒了結一切,也算是個有始有終罷。

謝蘊生乖乖地被她帶著向未知的地方去,他抬頭看見燦燦紅霞如火般染紅了半邊天色。

這樣豔麗明絕的顏色。

他牢牢地將他看到的一切裝進心裏,不知為什麼,這一次的獸脈沸騰他總覺得會發生什麼超脫他意料的事。

眼光落到了旁邊人如黑緞子一般的長發上,他一點一滴地回憶今日她表現出來的一切神色和舉止、意圖,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來。

他不禁皺了皺眉。

無論如何,他都得留著一處心思應對,以不變應萬變。

等到了目的地,入眼的是漫山遍野如毯子般鋪陳開來的野花,嫣紅姹紫,鵝黃蔚藍,各種各樣的豔麗色彩爭先恐後地競相撲入眼簾。

夕光照在這一片盛景之上,將一切鍍上了一層燦燦金光,奪目得令人心悸。

在這一片濃景裏,少女轉過了身,嬌俏麵容上是天真爛漫的笑,但說出的話卻讓他自骨頭縫裏一點一滴地冒上寒意,“怎麼樣,這地方美不美?等入了夜,圓月出來的時候,你可不要躲哦。”

他嘴角牽出翩然的微笑,“蘊生怎會躲著倩倩,掃了倩倩的興。”

帶他來這兒,換個下嘴飲血的地兒,換個心情是麼。

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突然拉住了謝蘊生的手臂,帶著他一塊倒在了這花海之中,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繁花被他們劇烈的動作擾得花瓣飛了漫天,飄飄揚揚灑了兩人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