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那娃娃頭上竟長著雪白的狐耳,屁股後麵也有一簇毛絨絨的尾巴,乍一看有些詭異的漂亮。
娃娃一邊顫顫巍巍地伸著手,似乎想要抓住眼前女子的衣角,一邊赤著圓潤的小腳不住地跑動,給地上的亂石磕破了也顧不上疼,嘴裏口齒不清地喊著“媽媽”。
再看看女子那英氣颯爽的麵容,池魚想到燕兆與她肖似的眉眼,心下了然。
這應該是燕兆小時候的記憶。
“孽障,別跟著我!”
女人嫌惡地揮袖,一道銀光劃過,娃娃雪嫩的臉頰上登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嗚啊,啊……”孩子受了劇痛,放聲大哭,聲音歇斯底裏。
那女子終究驚覺回頭,看到那孩子臉上鮮紅的血痕,頓住了腳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回去抱起了孩子。
那娃娃見她回來,止住了哭聲,睜著烏溜溜的還帶著晶瑩淚珠的眼睛看著女子,幼胖的小手撫上他母親蒼白的麵頰。
“如果他沒有騙我,如果你不是妖孽該有多好……”
女人拿起娃娃的小手,輕輕吻了吻,一行清淚流下,隨即又被孩子的小手抹去。
畫麵逐漸模糊,光影變幻,刺激得池魚下意識擋住眼睛。
等再睜眼時已經換了場景。
這是一處庭院。
池魚一眼就看到了小燕兆。
他已經長大了些,眉眼已經很像現在的燕兆了,像是定比縮小的版本。
他與方才那女修坐在秋千上,她正拿著一本古籍讀與小燕兆聽。
小燕兆聽的很認真,望向母親的眼裏滿是孺慕。
本該是一派平和,卻被破門而入的紅衣男子全部破壞。
來人雪白的狐耳和狐尾以及與燕兆有八成相似的麵貌讓池魚確定他該是燕兆的生父。
“你還回來幹什麼?”女人一見到他,平靜的情緒頓消,化為悲怒與控訴。
“我為什麼不能回來?你是我女人,我憑什麼不能回來?”
看著難掩絕色的男人沒想到一開口就暴露了他身為渣滓的本性。
“從你背叛我,背叛這個家開始,就沒有回來的資格了。”
“嗬,不要用你們人類那套框縛我,不過在外流連的這幾年,我越發覺得外麵的女子沒有你的滋味好了。
持禮周正的長華首徒沉淪在我身下的感覺很妙,我回來與你再重溫重溫如何?”
燕兆母親竟然是出自長華門下的,還是首徒!
“滾,我真恨當初看走了眼!”女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眼淚淌個不停。
小燕兆見娘哭的這麼傷心,站了出來,幼小的身子攔在她麵前,明明怕得都在抖,卻虎著臉,大著嗓子喊,“不要欺負我娘。”
“喲,這是我的種啊,沒想到你還挺爭氣啊,還給我生了個兒子。”
男人踱步到小燕兆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燕兆抓住他的小腿,亮出小虎牙就要咬上去,結果被男人一把揮開,一頭撞在牆上,登時就疼得“嗷嗚”一聲,汪出一眼框的淚。
好在他咬住了牙,眼淚崩住了,沒有流出來,隻是趴在那兒起不來。
女人見狀,目眥俱裂,使出一道術法向男人攻去。
“嘖,不自量力。你全盛時期就敵不過我,現在失了元陰,更不會是我的對手。”
男人輕易就化解她的攻勢,足尖輕點,攔腰抱住女修,手指飛快點了她幾個穴位。
女子登時就失了力氣,虛弱躺在他懷裏,“你一定要當著孩子的麵折辱我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力氣留著床上使吧。”
男人抱著她進了院子,除了池魚,沒有人看到小燕兆看向男人的眼裏是熾烈燃燒的恨意。
畫麵再次模糊、消失。
再清晰時就是女人懷抱著小燕兆,聲音哀悲,“兆兒,娘這輩子做的最不該的錯事就是信了你爹。
娘過怕了這種屈辱的生活了,你爹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安寧。好孩子,如果娘有一日殺了你爹,你……能原諒娘嗎?”
小燕兆抬眼看她,滿是堅定神色。
“不,他不是兆兒的爹,他是惡人,娘要殺惡人是對的,隻要娘開心,兆兒就開心。”不僅如此,兆兒會幫娘殺了那個人。
小燕兆最後的心裏話女人聽不到,池魚卻能感受到。
她皺了皺眉,燕兆的狐狸爹比她看過所有話本裏的渣男還要渣,太惡心了,她真心實意地為燕兆有這樣的渣爹深表同情。
小燕兆早智近妖,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全天下他隻有母親疼他,自己又是半妖這種為世不容的身份。
她注意到女人和小燕兆住的地方十分偏僻,估計也有這層原因在。
畫麵又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