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燕兆不會是受虐狂,而是錙銖必較的極惡之人,這任務無疑是在老虎腿上拔毛。
唉,她當時下凡之前,頭腦一熱,對任務也沒多考慮就魯莽答應了。
現在看來這任務真的不是普通仙能扛住的,但事已至此,自己選的路,咬著牙也得走下去。
池魚趕緊爬起來去找人。
燕兆躺在那不省人事,身下已經積了淺淺的一灘血。
十七八歲少年郎的模樣,因而比起天界的臨岐上神,形容多了幾分少年人的驕矜與朝氣。
一身最普通的藏藍門派道服輕易就勾勒出了他頎長秀越的身姿。
高束的馬尾有些鬆散,幾處發絲紛亂地遮在他昏睡的麵容上。
身上的道服有好幾處被割破,傷口處殷紅的血液將周圍的衣服濡濕,染成了墨一般的顏色。
他的容貌與臨岐並無二致,除卻眉間一點朱砂像是沉靜湖中投入的一顆石子,漣漪緩緩漾開,多了幾分勾人。
明明人還昏迷著,沒有知覺。她卻手腳無措,不知該如何自處。
從前在天界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機會離上神這般近過。
如今人昏迷著,她得以蹲在他麵前細細地觀察,不被發覺。
池魚翻了翻隨身攜帶的芥子袋,在裏麵找到幾粒止血愈傷的丹藥。
在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她顫著手觸到了他的微涼的肌膚,一手抵著他下頜逼他張口,一手拿著丹藥往他嘴裏塞進去。
手指拿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觸到他舌尖,一點溫軟濕意在指間漫開。
自己作為一朵自從有意識就單身到現在的母單花,哪裏見識過這場麵,對手指上的刺激敏感的很,登時兩臂就起了雞皮疙瘩。
她專心致誌地給他喂藥是以根本沒有發現燕兆放在兩側的手正微微蜷起。
半妖恢複能力極強,隻要不是傷到妖丹,再深可見骨的傷口也能愈合得飛快。
再加上原身的記憶裏,遇到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她都是這麼粗魯喂了幾粒丹藥再等燕兆自己醒過來的。
所以她這麼做也不會因為違背了原主對燕兆不屑一顧的態度而太過突兀。
池魚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又坐了下來。
頭一偏,她看到自己把裝著桂花糕的食盒落在了原來坐的地方。
她拿過來,順勢打開了它。
說起來,這還是她在天界準備去拜訪臨岐上神特意為他做的。
食盒的用料是取自漓山神木的一段枝杈,天知道她在守木神將那求了多久,人家這才鬆口。
桂花也是從嬋月上仙那兒最壯的一棵桂花樹上摘的。
再加上她點滿的廚藝天賦,妥妥的色香味俱全。
雖然說她現在肉身也到了元嬰,無需進食,但這不影響她饞了。
可惜精心準備的糕點上神沒能親口吃到,給她帶到人間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方才害他被水妖蹉磨,這糕點充作賠禮總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於是也就釋然了。
打開食盒,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撲鼻而來,白白嫩嫩的桂花糕整齊地躺在裏麵。
小心拾起一塊桂花糕,入手還有些微燙,使得她不由地對這漓山神木做的食盒頗有些稀罕。
她現在還不明白的是,雖然燕兆是臨岐上神的轉世,但這具身體裏的芯子卻不是那個上善若水,不染纖塵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