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刺殺一個人。
甚爾將匕首藏進袖管, 一把脅差掛在腰間,這就已經是全部的作戰準備。
十八九歲的時候,禪院甚爾就離開了本家, 靠著天予咒縛的力量在社會上飄蕩。他陰差陽錯地遇見了來自韓國的情報販子孔時雨, 經過一番磨合之後,兩人形成了還算穩定的合作關係——對方來幫他攬活,而他負責具體的接單和執行過程, 左右都是些遊走在法律邊緣或者根本在法律之外的工作。
錢一到手就會花光,主要用在賭馬,柏青哥或者別的什麼類似場合。孔時雨也帶他去過幾次歌舞伎町, 結交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對方的狐朋狗友。可惜他這個人氣場太強, 那些人又畏懼於天予咒縛的特殊性,雖有些交情,但也不算深。
“你也差不多應該攢點積蓄吧。”
“反正還能賺來錢不是嗎?”
“總歸也不應該這樣浪費——”
“留著也沒什麼意思吧。”
反複勸說過幾次之後, 孔時雨宣告放棄。
如今已經兩年過去, 這些斑斑劣跡沒見改變,倒是作為術師殺手的業務能力突飛猛進。
這一次的刺殺目標在青森縣,據說是個咒術師大家族供奉的巫女,雖然不是當主,卻在家族當中有著舉重若輕的超然地位, 同時也受著重重保護,因此殺起來很麻煩。
也正因為麻煩, 委托人拐了好幾道彎才求到了他這裏。
“說是你做這種事情的成功率比較高,所以無論如何都請指明你來出馬——”
孔時雨手裏舉著手機:“怎麼樣?雖然要出趟遠門,但是收益回報相當不錯。”
相比於祓除咒靈, 甚爾的力量更適合針對咒術師。
“不過也要注意哦, 這一位可不是那麼輕鬆就能對付得了的。”
孔時雨提醒他道:“遠望之鏡, 據說是看穿未來的眼睛,因此什麼提前準備都沒有用,從你決定去刺殺她的那一刻開始,你的行蹤就已經在對方的「注視」當中了。”
“總不可能比六眼還要誇張吧,畢竟是青森那種偏僻地方。”
甚爾有些不以為然:“那小鬼有多大?十三歲,或者十四歲?就算再怎麼力量罕見也不過是個咒術師罷了。”
隻要還是咒術師,那就有辦法能殺得死,畢竟又不是天元那種不死的術式。
“小地方才容易誕生出扭曲的詛咒,《遠野物語》你多多少少也看過吧?咒術師也一樣,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輕敵。”
孔時雨說道。
“是是,具體工作的時候我還是會注意的。”
甚爾嘴裏叼著根煙掛掉了電話。尼古丁在他的肺裏轉了一圈,沒有對肺泡和支氣管造成任何傷害,又化作煙圈被吐了出來。他去站台買了張從東京到青森縣的新幹線車票,這裏一車廂的非術師,偶爾會有人因為身高或者長相多看他一兩眼,但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即便知道這一次的目標人物能夠預知未來,他還是提前做好了不少準備——至少該查的資料都已經查了個清楚。
遠望之鏡,本名鏑木鏡,是青森鏑木家的咒術師。這個名字具備著特殊意義,不論男女,隻要是在鏑木本家當中所降生的、能夠窺探未來的咒術師,都會被命名以“鏡”這個名字。
安倍晴明曾經說過,名字是最短的咒。
通過賦予名字這個過程,可以有針對性地進行強化和調整。
甚爾對於這種做法不置可否。
青森縣在日本本州島的最北邊,這個咒術師家族並不完全服從咒術界的指揮,而是在咒術界和阿伊努咒術聯盟兩頭下注。不過這也很容易理解,比起遙遠的東京或者京都,北海道在物理距離上反而離他們這裏更近一些,遠水解不了近渴,顯然親近咒術聯盟能夠帶來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