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隆冬時節,鄉村小路鮮少有人路過,更別說是馬車,車輪子壓在厚厚的積雪上咯吱作響。
一路緩慢行駛,馬車之間互相保持距離,等經過柳溪鎮的時候,速度才明顯的往上提了。
衛春雪撩開簾子探頭,看見外麵的地上,昨夜落下的雪來不及消融的,被人為的清掃在道路兩邊堆放。
“主子,放下簾子吧外麵風大。”
銀霜隨時注意衛春雪的動向,未免主子被寒風撲著,忙出言阻止她。
“嗯,十二月的雪真冷啊!”
“可不是嗎?咱們從小在邊境長大,直到進了皇城才頭一回看雪。現在年年與雪為伴,甚是不習慣。”
提起從前,衛春雪總會豎著耳朵聽:“邊境沒有雪嗎?是什麼樣的氣候?”
銀霜先伸手摸了摸主子手裏握的手爐沒有涼,這才敞開了話匣子。
“邊境熱得很,那兒沒有青山綠水,出了邊關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衛春雪又問:“我的名字為什麼帶有一個雪字,你知道嗎?”
銀霜勾了一下唇角:“我聽夫人身旁的嬤嬤說,夫人娘家從前住在皇城,是因為調了官職,才舉家遷到邊境。”
“夫人剛到邊境的時候,十分不適應,後來又有了小姐您,便在名字裏放一個雪字。”
“是思鄉之情,希望能早日重回皇城。”
銀霜眨眨眼:“嬤嬤說您是小福星,沒過幾年咱們衛府真的有機會再回皇城。”
“咱們夫人闊別故土已久,別提有多高興。”
衛春雪從銀霜的話語間,對伺候娘親的嬤嬤有了興趣:“這位嬤嬤可在衛府?”
銀霜遺憾的搖搖頭:“不知道,自從您入宮以後,很多事情漸漸就沒消息了。”
衛春雪失望的低垂眼眸,盯著手爐上的草綠穗子發愣:“一定是皇宮的城牆太高吧?阻隔了很多消息。”
銀霜苦笑:“高牆再高,又豈會高過太皇太後,她時時刻刻都盯著您的一言一行啊。”
衛春雪無聲的點點頭,她此時又想起了單采兒,不曉得她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想家。
而小天子,皇宮就是他的家,衛春雪雖然不記得他了,卻發自肺腑的希望小天子能過得開心。
攝政王府的正堂屋裏,正正擺放著一盆盛放吐蕊的十八學士茶花。
茶花樹上恰恰結了十八朵兒花,水紅色鮮豔欲滴,花朵層層疊疊,像抹了胭脂的少女,披著銀帛亭亭玉立,給寂寥的冬季染上活力。
朱祈真剛從皇宮回來,一進府就看見允書團著小臉迎上來。
“怎麼了?是有消息嗎?”
以為允書是過來邀功的,朱祈真停住腳步。
“額,不是主子另有其事!昨兒趙家的家主親自送來一盆十八學士,是極為罕見的品種,開得正好,奴才就收下了。”
“主子,您不是在後院養了許多花草嗎?”
“這盆茶花絕對不能錯過,您賞個臉去正堂瞧一瞧?”
朱祈真聽罷不為所動,腳步繼續朝書房走:“我早就沒空侍弄花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