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活了四十幾歲,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了,當然經曆過不少事情,對石家兄妹的勸導沒有再繼續反駁。
她默默端著碗筷吃飯,把衛春雪當成透明人。
衛春雪聽了石家兄妹的一通感慨,人有點發懵。
什麼民不與官爭,窮不與富鬥?什麼不能朝官家伸手?她這兩次的收獲,全是自己開口要來的呀,難道是她做錯了嗎?
華燈初上。
興眾鎮,主薄穀府。
一名身壯力強的粗使婆子,正跪在燭火常燃的正堂向主薄大夫人回稟事情。
“老奴跟著張水娘一路,看她逛了繡坊和藥材鋪,並且跟著車後麵,去到了她所在的梧桐村。”
“老奴和人打聽到不少事情,這個張水娘因給人讀信看信,在村子頗有名氣。前不久,公裏派出來的活兒,她們村也接了,張水娘根本沒參加。”
主薄夫人沉吟:“沒參與?繡工了得之人為何不參加?放著十兩銀子不要,跟我伸手拿2兩訂銀,這說不過去啊!”
粗使婆子害怕主子怪罪,又把打聽到的其他事宜全盤托出。
“今日張水娘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她們似乎關係很要好,其中一個人,也是咱們鎮子裏的媳婦!”
主薄夫人眸子一眯:“誰?”
“西街賣木桌成設的老王家兒媳婦,叫段月兒。老王家正是梧桐村人,他雙親和媳婦常年住在村裏。”
王家?主薄夫人想了想,沒什麼印象,目光掃向婆子。粗使婆子大駭,忙道:“他家成設用料一般,咱們下人房買過幾回,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不敢往夫人眼前現。”
“嗯,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粗使婆子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離開正堂,仆人都知道,他們穀府的這位當家夫人,是個佛麵蛇心的人物。嘴裏吃齋念佛,對人卻有雷霆手段。
粗使婆子跑到外院,才呼呼大喘氣,像有鬼在身後攆她一樣的。
側門的門房磕著瓜子問:“大夫人找你做什麼?”
“嗐,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對一個村姑有興趣,今日一整天,我都在打聽村姑的事,你看肚子都餓扁了。”
門房嗬嗬一笑:“走,上我那兒吃酒去。”
粗使婆子道:“你不是正當班嗎?吃酒有違規矩。”
門房毫不在意:“老爺不在家,夫人小姐夜裏不出門,誰會管咱們外院側門的事,該小心警醒的該是後院門房才對。”
“走吧走吧,夜還長著呢,喝酒暖暖身子。”
兩個婆子互相挽著離開,主薄府竟然無人發覺。好像這種事情稀鬆平常一樣,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梧桐村,石家。
白色絲線一直被浸泡在井水中,衛春雪坐在油燈下,拿出那塊髒了繡花的帕子,在主薄府時,她隻是草草的瞟了一眼,現在有空細看了。
“雙麵繡要費點功夫,桃枝上麵結有粉色誘人的三個桃子最惹眼,旁邊還有兩隻彩蝶環繞。”
“嗯,桃子才是重中之重,倒有九種彩線來配它。”
衛春雪用結餘的紙筆記下,明日要染什麼顏色,然後熄燈入睡。
第二天,她是被段月兒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