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風動,線幹透。
時候不早了,段氏得歸家用飯,不能再久留,段氏說不出來的遺憾,衛春雪親自送她出門,恰好遇見耕地回來的張氏。
張氏繞過她們身側,目光鎖定在自己家院子,看見徐氏也在,說話陰陽怪氣:“都在我家呢,怎麼我一回來又走了,瞞著我做什麼?”
段月兒心底譏笑她不識貨,有本事頂天的真神仙在自己家不曉得恭維,翻了個白眼:“我們三個人投緣,樂意在一起閑聊,張嬸子你少疑神疑鬼的,小心半夜不敢如廁。”
段月兒說完,學著鎮上有錢太太的做派,捏著秀絹走了,張氏的怒光撒不出去,轉頭怒視衛春雪。
衛春雪鼓起勇氣,頂了一句嘴:“張大娘你別瞪我呀,我可什麼都沒做。”
回到石家院子,徐氏和衛氏取下絲線一起跑回房間裏麵密議,把張氏隔絕在外。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縫補了。”
說話間,衛春雪把經過晾曬的絲線拿在布料上對比顏色差別。
“嬸子,你看如何?現在有幾分像?”
徐氏驚喜:“比晾曬之前的顏色很接近了,像幾分我說不好,不過先補窟窿,再把花樣重新繡好,我還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可以遮擋個七七八八。”
衛春雪笑著點頭:“有嬸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可以開始縫補,嬸子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麵吧。”
衛春雪當即就給人演示她如何做,徐氏站在她身邊,聚精會神觀看。
衛春雪拿起一股絲線,從頭順到尾,手指輕輕捋幾下使線鬆散,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撥開就得了2絨。
她覺得一絨還是粗了,怕不夠平整露出破綻,決定再把一絨劈成兩半。
通常情況下,一根絲線有兩絨,一絨有八絲,半絨有四絲。
徐氏目瞪口呆,看衛春雪麵不改色拿著僅僅四絲開始穿針引線,動作熟練的摸樣,心跳到嗓子眼,語氣擔憂:“水娘,我從來沒見過誰用過這麼細的線縫東西,它不會斷吧?”
衛春雪語氣輕快:“不會的,你放心。用一絲繡花的人都有呢,我拿四絲不算什麼。”
“一絲?!”
徐氏聞所未聞,刷的一下站起來:“水娘,你以前不會是繡娘吧?”
衛春雪眨眨眼:“也許真是繡娘,其實我獲救以後就失憶了,好多事情記不得,徐嬸子我不是故意懵你的,第一次你問我會不會刺繡的時候,我真的不確定,看見彩幡的那一刹那,我腦海就辦法了。”
徐氏咽了咽幹澀的嗓子:“我相信你說的話,水娘你家人一定在到處找你,擔心壞了。”
衛春雪苦笑不再言語,手上動作不停飛針走線,四絲極為脆弱,稍微用勁扯一扯就會崩斷。她全神貫注在上麵。
徐氏不敢說話打攪人,她看一時半會兒忙不完,就起身悄悄離開,回家煮飯伺候公婆。
太陽下坡後,天黑的很快,石家沒有光線不足,一直是衛春雪的心頭大患,眼見越來越看不清楚,她才放下活計。
“哎,現在的進度還是太慢了。”
肚子咕咕的叫,她才發現自己為了修補彩幡竟然廢寢忘食到如此地步。
想來沒人叫她吃晚飯,又是張氏那小心眼的張大娘在作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