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春雪吃飯很斯文,連啃鵪鶉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和身邊兩個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堂屋的氣氛很安靜,沒有人主動說話,不過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張氏現在一看見小妖精就會想到自己失去的銅板,她細嚼慢咽的樣子尤為礙眼,心裏憋著一股氣,衝著她發作:“狐媚樣子做給誰嗎?”
“學大戶人家小姐的做派,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在我麵前,是龍得給老娘盤著,是虎也得給老娘趴著!”
張氏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
“要是敢不聽話,我!”話到此處,張氏提著筷子揚了揚,作勢要抽人。
衛春雪被嚇壞了,下意識的放下鵪鶉往旁邊縮。她心裏憋著委屈,不敢抵嘴隻能低頭,她怕自己說了什麼觸黴頭,又要引起一場風波。
張氏狠狠地剜了一眼衛春雪,嘴上輕哼:“給你拿藥膏的錢,相當於家裏三日的花銷,你必須給我幹活,賣力氣把錢補回來!”
石大根聽到這裏,終於沒忍住開口規勸:“娘,您又讓水娘下地嗎?她被蟲子了還沒好,這要是惹出什麼病症,不得花更多錢?”
石大根曉得他娘的命脈在哪裏,試圖用錢來讓娘轉移意誌。
張氏此時心底早有主意,她陰陰一笑:“那就找點不用下地的活兒給她幹。”
石大根噎住了。
衛春雪聽見不用下地的活,鬆了一口氣,心理防線退了一步:“好,我願意幹活還債。”
張氏得逞了,心裏好受多了,沒有再刁難,吃完一頓飽飯,沒有午休預備繼續到田坎翻地。
“你,過來!”
“跨上簍子,拿著叉子跟我走。”
衛春雪被張氏領到一條鄉間小道上,這裏人來人往比其他地方都熱鬧。
張氏清清嗓子道:“這裏是出村的必經之路,但凡來往有牛馬,你第一時間跟在它們後麵,把它們拉出來的糞便,給我撿到這個簍子裏麵。”
等張氏說完,衛春雪盯著腰上胯的大簍子呆如木雞。
衛春雪嗓子發幹:“糞?那麼髒的東西撿來何用?”
“哼!拿去翁地,眼睛給我放大嘍,撿不滿一婁別想吃晚飯!”
聽到張氏警告威脅的話,衛春雪身體都僵硬了。張氏離開,她卻手足無措的站在鄉道旁。
“怎麼辦,怎麼辦!”
正焦慮的時候,一匹拉貨的矮馬來到村口,正艱難的邁步,朝她迎麵走來。
小矮馬渾身髒兮兮的,背上的鬃毛都打結了,它駝的東西有點重,但走得慢的原因卻是因為在拉屎。
一坨、兩坨掉在地上發出悶響,馬糞比拳頭稍微大一些,衛春雪甚至看見它還散發著熱氣。
蚊蟲聞著味兒來,蜂擁的把糞給包圍了,並且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嗡聲。
衛春雪腸胃裏此時翻江倒海,她撫著胸口和腰部,彎下腰閉上眼努力平複想要吐的感覺。
在她十分難受的時候,一聲天真的童音歡呼雀躍的在耳邊響起。
“太好了!一出來就撿到新糞!今天運氣真不錯!”
衛春雪好奇說話的人,抬眼去看,入目的是一個小男孩,八歲摸樣,衣服上滿是補丁,油頭垢麵,隻有眼睛是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