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矗立在深山的莊園僅剩幾盞巡視的光源,四樓盡頭的房間裏透進薄薄的月光,冰涼的地板上麵盤腿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身影的麵前堆了一座撲克塔,足有膝蓋高,看起來搖搖欲墜,他還在不停地往上加撲克牌。
終於,最後兩張牌架在最頂部形成塔的尖端,親自搭建撲克塔的小手猛地往前一推——
硬紙片散落的嘩嘩聲不絕於耳。
他低頭笑了兩聲,起身走到鏡子麵前,凝視著鏡中那個有著火紅頭發的自己,目光慢慢遊離到臉頰的兩枚小醜貼紙上麵。
紅色星星,綠色水滴。
翹起的嘴角逐漸壓下來,他麵無表情地看了半晌,手指摸到貼紙上麵,忽然聞到了從指尖傳來的淡淡玫瑰香——是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
原本想要將貼紙撕下來的動作一頓,
改為重重地按了兩下。
光線很暗,夜晚的小醜貼紙比白天看起來顏色更深,有種可怖的鬼魅感。
西索雙手撐在鏡麵上,身體猛地壓上去,那張臉就直直地懟在鏡前。他盯著鏡子裏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嘴角扯出一個瘮人的微笑。
“嗬嗬……”
夜風忽然穿過陽台,落地窗簾被這道風重重地刮起來,擋住了臥室裏的所有視線。
幾秒後,窗簾緩緩落下。
房間空無一人。
西索赤腳踩在走廊上,行走間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手裏還捏著幾張撲克牌翻來覆去地把玩。
微弱的光源嵌在牆壁裏,隻能勉強看清前路。他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幾乎與漆黑的環境融為一體,他就像一個幽靈般走在這棟偌大的莊園裏。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前方。
西索看向來人,瞳孔微微放大,把玩撲克牌的動作驟然停下,他感興趣地舔了舔嘴唇。
啊……
是那個休假回來的貼身保鏢。
——據說是這裏最強的人。
他無聲地咧開嘴角,正準備朝保鏢走去時,那個人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啊,跑掉了。
剛才升起的興趣瞬間消失了,西索跨下臉,無趣地撇了撇嘴,繼續往一開始的目的地走去,幾步後停在某個房間的門前。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房門,而是先把手放在門把上麵,微微側頭詢問那個藏在黑暗裏的男人。
“不阻止我嗎?”
莊園裏沒有女仆守夜的習慣,往常那個叫比吉瑪的貼身保鏢沒回來時會有普通保鏢在室內巡邏,但現在他回來了,室內就全權交由他負責了。
西索勾起嘴角,目光在周圍的黑暗裏反複搜尋,試圖找到那個隱藏起來的男人,語氣充滿惡意。
“你不是她的保鏢嗎?我要進去了哦~”
毫無反應。
男人並沒有被他激將出來。
這個態度就像是確認了西索並不是來自外界的危險以後,直接把他略過了。
西索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嗤,推開房門。
窗簾是打開的,柔和的月光透過玻璃窗傾灑在房間裏,柔軟的大號床上躺著一個熟睡的女人。
房間門被人打開的動靜完全沒有吵醒她,或者說她對這種事簡直毫無防備,裹在床被下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
淡藍色的床被蓋住了大半張臉,漆黑的長發順著枕頭流淌到床墊上麵,發尾在微風的觸碰中輕輕晃動,有一股別樣的閑適感。
西索走進房間,冷淡地看著床上睡著的人。
這個畫麵……
和諧得讓人覺得煩躁。
她的房間鋪滿了毛茸茸的地毯,光腳踩上去也不會覺得冷,反而有種被溫暖的柔軟包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