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曾經的少年
李虞北守在阿音克絲床前,他一度以為自己要失去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了。他的嘶吼像是劃破寂靜長空的利刃,割開了他塵封已久的心。在阿音克絲倒在他懷裏時,他的腦海裏浮現了她曾經的身影,那是他初見阿音克絲時,在神麟府外,阿音克絲穿著那破爛的紅裙,卻絲毫沒有掩蓋她如驕陽一般的熾熱美麗。
“白先生已經請郎中來診治過了,她沒事的。”楚玉年說到。她看著李虞北這樣不休不眠地熬著,心裏不免擔心起來。
李虞北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阿音克絲的睡顏。
“她比你我想象的要堅強。”楚玉年說。
另一邊,白先生正在調試他的琴,他將每一根弦都擰緊,一階一階地去試音。郎中過來報:“白先生,龍先生已經醒了。”
白先生手上的動作遲疑了一瞬,說道:“嗯,我知道了。”
郎中告退後,白先生忽地將琴狠狠地砸向地麵,看著那把琴摔得弦斷身裂。屋內隻剩下他一人了,這並不是他頭一次獨處,可卻是他頭一次倍感寂寞。再多的音律也無法緩解他如今的痛楚,他望著窗外,直到淚水慢慢地模糊他的雙眼,在淚珠盈滿前,他輕輕拭過眼角,將眼淚止住。
夜裏的時候,白先生來看望了阿音克絲。
李虞北見到是白先生進來了,他還是恭敬地對著這個救命恩人行禮,說道:“白先生。”他的嗓子沙啞著。
“她如何?”白先生低聲說,唯恐吵醒了榻上之人。
李虞北說道:“暫時沒有大礙,隻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白先生微微頷首,說:“無妨的,她身負重傷,本就需要多歇息。”
“謝謝您,白先生。”李虞北說到。
白先生搖搖頭,說:“是我該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或許再也見不到……”
李虞北垂眸沉思著,片刻後說道:“龍先生怎麼樣?”
白先生聽到李虞北提起了龍先生時,他的目光有短暫地閃爍,他說:“方才郎中說他沒有大礙,人已經醒了。”
“您不去看看他嗎?”李虞北問。
白先生的目光落到了別的地方,他說:“暫時……讓他再歇歇吧。”
李虞北凝望著白先生的臉,他不會對白先生此時的那副神情感到陌生,因為曾經他想要逃避時,也是這樣的神色。
“白先生,您已經決定辭行還鄉了嗎?”李虞北問他。
白先生深呼吸了一下,他說道:“嗯,我已經離開了京城,是不會再回去了。”
這一夜的燈火昏暗幽遠,是漫漫長夜中最明亮又最溫暖的存在。
過了兩日,阿音克絲醒了過來,她堅持要去當麵致謝白先生。李虞北便扶著她去找白先生。
此時的白先生手裏抱著琴,正站在龍先生的房門前踟躇著。
“白先生。”阿音克絲喊到。
白先生見她來了,也走到她身邊,問她:“阿史那公主可好些了?”
“多謝白先生,我好多了。白先生是來看望龍先生嗎?”阿音克絲說到。
白先生還在猶豫,他眨了眨眼,本想就此罷了,可就在這時,龍先生的房門打開了,而龍先生就站在了白先生眼前。
“白鳥……”龍先生喚到。
白先生別過頭,目光飄忽不定,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都進來坐吧。”龍先生說到。
屋內還燃著香,卻不能使人心情平靜。龍先生本想給他們倒茶,李虞北見他也是病者,便拿過了水壺來給眾人倒水。
白先生和龍先生一直沒有說話,兩人本應該是無話不說的知音,可卻隻得不發一語。
“龍先生,您好些了嗎?”阿音克絲問到。
“我沒什麼大礙,隻不過身上還有些陳年舊傷。”龍先生說到。
李虞北見他倆都沉默著,他也不是一個擅長調和氣氛的人,他以為是不是他和阿音克絲在這裏,所以他倆不太好說話。他正想帶著阿音克絲離開的時候,白先生叫住了他。
“李將軍,阿史那公主留步。”
“留下來聽聽在下的新曲吧。”白先生說到。
龍先生抬眸望向白先生,但他沒有開口說話。隻見白先生拿出了一疊紙,交給了龍先生。
紙上便寫著白先生所作的曲子和賦的新詞。
白先生和龍先生兩兩相望,隨即,白先生就將琴擺在桌上彈奏了起來。那曲子柔婉卻又不失傲骨,深沉但又不厚重。龍先生看著手裏的譜子,跟隨著白先生的琴音唱和了起來,就在他發出音節的那一瞬,李虞北和阿音克絲都能感受到那滄桑歲月和艱難波折在他的嗓音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屋內隻有樂聲與歌聲,白先生和龍先生就像從前時那樣,一人伴奏一人唱和,在每一個舞台上展現出屬於他們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