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長安街已經人聲鼎沸,寬闊的街路旁擠滿做生意的小販。
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已經早早在藥店給她們的主子買治嗓子藥,她們伺候的是香軟樓的頭牌任柳柳,膚如凝脂吹彈可破,聽聞美豔的不可方物。但這還不是她出名的原因,最讓她名聲大噪的是長安北王府北以修北世子,北世子豪擲千金包了香軟樓整整一個月,指定任柳柳專門為他唱一個月曲子。
香軟樓其他人趁機吃喝玩樂,唯獨苦了任柳柳,雖然每日北以修有興致才會叫她唱曲,耐不住北世子有時聽著聽著便睡著了,可憐任柳柳也不敢停下,一副嬌滴滴的聲音連唱幾個時辰,唱到幹渴沙啞,苦不堪言。
這日,北世子仍然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半躺在軟榻上,一身華貴的紫服,胸口半露,額頭兩旁的頭發半遮住狹長的丹鳳眼,精致的臉龐透著少年的英氣,眼裏卻是不可一世的冷漠。
香軟樓養家糊口的重任都扛在任柳柳肩上,今日任柳柳又是認命地彈著琵琶在那裏“咿呀呀”唱著。
北以修閉目養神,突然察覺外麵有些異動,便抬起手掌叫停了任柳柳,任柳柳立馬把曲子的後半句咽下去看向房門。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挑黑色束身衣打扮的男人踹開了房門,右邊另一個男人也是這般打扮,一看身形就知道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護衛,右邊男子無視屋內的人,迅速抓起桌上的茶杯洗淨倒好茶水,用袖子擦了一張椅子,接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絲毫不覺得違和。
北以修隻見一陣白影閃進來,就見一位發絲束起一半,長發披肩,雙耳帶著藍色水晶耳環的男人,他如自己這般年輕,如玉琢般的五官讓人驚豔,縱然是跟在皇帝老兒身邊見慣了美色的北以修也有些驚歎,加上他的身手,此人不可小覷。
此人似是沒發覺北以修的打量,吹了吹有些燙手的茶水,細細地品嚐著,感慨了句“好茶”,這才抬起頭正視著北以修,一雙恰到好處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隨後輕啟薄唇開口道:“北世子,北王爺請你回家了。”
北以修依舊保持著半躺的姿勢,揮揮手讓任柳柳退下,任柳柳趕緊朝著北以修與另外三位行禮後匆匆離開,走前還不忘偷瞧一下白衣公子。
“本世子要是不回呢。”北以修坐了起來,整理衣襟,左臉側向樓千辭,說道:“早就聽聞太尉家樓公子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輕易不出府門,這次出入這煙花之地,倒是不怕沾一身灰。”
樓千辭慢悠悠地從袖中拿出一把純金打造的小扇子,反手展開扇葉覆在唇上,爾後漫不經心道:“沒辦法,北王爺給的太多了。”
話音剛落,樓千辭如離弦之箭倏然來到北以修麵前,俯身看向北以修,近的讓北以修看清了樓千辭細長的睫毛。
樓千辭伸出白皙修長的右手欲捏起北以修的下巴,北以修抬手抓住了樓千辭的手臂,樓千辭也不急著掙開,窗外的風吹動他的耳環一晃一晃的,襯著樓千辭別有一番風味,他開口道:“北世子是要我‘請’回去,還是坐馬車回去呢。”
北以修鬆開手,站起來走向窗戶,低頭一看,屋簷外,街道上已經遍布了樓千辭的護衛,他朝著樓千辭試探問道:“樓公子做事果然仔細,這麼盡心盡力來賺賞金,究竟為了什麼呢?”
樓千辭也不在意北以修的試探,大大方方地說:“自然是為了填補樓府近幾年生意的虧損,北王府的商鋪有著得天獨厚的好位置,每天人來人往日進萬鬥,哪裏知道我們這邊小商鋪的難處。”
北以修這時也想起樓府幾家酒樓生意慘淡的模樣,講道:“既然一直虧損,不如關掉把生意讓給我們北府,讓北府承你們個情。”
樓千辭再平和的神情都有些變化,似乎不願再陪他閑聊,手中的扇子已換成帶刺的鞭子,揮向了北以修,欲將北以修捆綁起來。
北以修迅速腳踩窗台飛至半空,抽出長劍揮舞著阻擋,兩人一時不分上下,其中兩個黑衣護衛想要上前助力,都被北以修凜冽的劍氣擋住,退卻在兩旁。
北以修持劍將鞭子纏繞住,近身靠近樓千辭,伸手取下他的一隻耳環,便轉身跳下窗,踏著屋簷揚長而去。
“主子”一個護衛準備追過去。
樓千辭抬手製止,摸了下空蕩蕩的左耳,心裏記了北以修一筆,這耳環都可換長安街繁華地段的半個酒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