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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出現昔日那位君王在牢裏說的話。而此時,那位君王的目光正提醒著她。
她不能害了殿下,不能害了孩子。
阿諾恐懼著後退,將匕首重新貼近頸項,並深進肌膚一分。
今日這一場,不隻是她計劃的,同是也是那位君王期盼的吧。
“阿諾,你怎麼了?”見到阿諾突然的轉變,宇木頤心裏咯噔一下。
“殿下……殿下的身邊,阿諾……也回不去了。”阿諾克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宇木頤心中一緊,“什麼意思?阿諾,你放下匕首,過來。”
“殿下,我後悔了……後悔了當初忍不住來找你。最後……隻有一句想跟殿下說……”
一行淚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匕首的刀刃上。
“阿諾,你胡說什麼?”
宇木頤已覺得不對,快速向阿諾走去,欲強行將人拉回來。
與愛的人隻剩一步距離,與生隻剩一瞬。隻是那一步,那一瞬,錯過,便是永別,再也近不得,抓不住。
最後伴著微笑的唇語在眼前停滯,傾斜而下的軀體,同時迸濺在手裏、臉上、衣上的溫熱鮮紅在風中轉涼。
靜止的不隻是動作,還是心跳,是呼吸。唯風不解意,吹落眼中的淚滴在鮮紅處泛起漣漪。
落下伸出的手臂,恍惚的目光看在地上沒有焦點,僵硬的身體動一下都是酸痛。
宇木頤悚然,跪下身,托起地上漸漸轉涼的軀體,看著紅色一股股的從脖頸上溢出。
人抬的高駕來到身側,在旁邊停滯了一下而後轉了方向,隻聽頭上傳來冷冷地話音。
“死了好,免得你總惦記著。看你這孽障樣子,哪裏還像一位太子,未來儲君!百裏川的事情,還交給你!別再讓本君失望!再失敗,廢了你太子身份!回宮!”
背後的高駕越來越遠,宮牆外的騷亂在漸漸恢複平靜。
“阿諾……阿諾……別這樣,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啊……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喊穿透雲層,王城門再次被打開。守兵壓製著、拖拽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人走來。
百裏川斜眼看向旁邊,心中一怔。
宇木頤懷裏抱著的是……怎麼會?他翻牆後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因為幫助他嗎?
眼見宇木頤什麼都不再理會,懷抱著屍體哭喊聲不斷,甚是傷心。百裏川的心裏也微微感傷。
阿諾的死跟他脫不了幹係,他又欠下了一份人情。
百裏川被扔回了牢裏,關閉的牢門,滿身的傷痛,淺弱的呼吸。他從草堆裏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咽了下去,而後再次藏起。
眼前漸漸模糊的牢頂,嘴角瞥過一個笑意。在明知回不去的時候,在明知是永別的時候,他還存著渺小的希望。用續命的丹藥延遲自己的生命,明知隻是苟延殘喘的幾日,根本改變不了什麼,而且越是拖延,受的罪隻會更多。
何不痛快離去,擺脫苦痛?
不,他怎能呢,怎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