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一個黑影流竄,幾個獄卒被倏地打暈。身著夜行衣的人摸索出鑰匙,迅速地打開了牢門,進去便將坐在那裏的嵐林抓起。
“跟我走!”黑衣人低聲說道。
屆時,不遠處已傳來守兵跑來的聲音。
這裏是刑部大牢,淩國最戒備森嚴的牢獄,妄想在這裏劫獄,怕是好比登天。
“糊塗!”嵐林對著抓著自己的黑衣人低叱。
“隻有這個辦法。”黑衣人惴惴看著不肯邁步的嵐林。
“糊塗!魯莽!教你的都忘了?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犯險!若是被抓,一切都白費了!”嵐林甚是氣憤。
“嵐老師!先跟我走再說。”百裏川警覺地聽著跑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能走。”嵐林道。“我被劫走了。百裏丞定不會姑息。”
“那您是讓我親自監斬您嘛!”百裏川甚是痛苦。
“必須是你。就算最後定的不是王爺,老臣也會讓皇上定您的。”
百裏川一驚。何必非要他接受這種痛苦呢。
“……隻有這樣,百裏丞才會對你放鬆警惕,王爺才有機會。”
需要這種犧牲嗎?為了那個責任,他要放棄他珍視的人,接受痛苦。這是他最不願接受的事情。
兩旁的守兵逼近,刀劍襲來,他下意識躲避鬆開了嵐林。
趁著百裏川與守兵糾纏的時候,嵐林又退進了牢內,並揮手示意讓其離開。
百裏川望著那手勢及麵上的坦然,心中悲傷。那是一種覺悟,犧牲的覺悟。
眼角流下一滴淚水暈濕了黑色的麵巾。那雙深邃的眼睛裏留下最後一瞥憂傷的目光,緊緊閉合旋即睜開。一道黑影避著守兵的刀劍逃出了大牢,掩入黑暗。
天邊驅趕著夜的黑暗,屋內的燭光不再顯眼。一夜未眠,每一刻對於等待已知的結果都是一刻煎熬。
今日的主要任務隻有一樣,監斬嵐林。
百裏川自己還是其中的主演。皇兄刻意將權利給了他,讓他親自監斬。麵上看似平複他憤怒的心境,實則是大大的警告。意圖不軌,那就親手斬了自己的大將,內心該有警示吧。
即便是親兄弟,在帝位江山麵前也不過是一張紙。單薄的關係在勉強維係著,等待有一個恰當的理由,一滴水珠便可將這層關係捅破。
兄弟兵刃相見,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百裏川眉頭不展,想起昨夜的情況,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刑場,寫有淩字的大旗迎風飛揚。地上的塵土也一樣,偶爾吹進守兵的眼睛裏,讓其閉上了議論紛紛的嘴,伸手揉眼,揉出了淚花。
先前的多少誇獎,似乎都不如一張皇榜告示陳述的一次罪證。
嵐家在一夜之間成了淩國最唾棄的家族。除了真正了解的人還會抱著懷疑,輿論可以輕易地改變其他人的認知。
天上的太陽快到了頭頂正上方。有人一喊,其餘人便都看向了一個方向。
四散的頭發,灰白的囚衣,手腳的鎖鏈隨著腳步發出碰撞的脆響。嵐林低垂著頭,被兩名士兵壓了上來。刑場上的劊子手見狀也開始為斬首的大刀浸了酒,做好了準備。
百裏川坐在正中,身旁還有兩位副監斬。他向來人看去,嵐林步伐無力,難道因昨晚受了刑?不會是昨夜劫獄害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