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這小子……”百裏懿欲言又止,隨後歎氣一聲。“好吧,先滿足你。”
那些心中想忘卻的需要多少努力,那些無需努力便忘卻的從未進入過心裏。
梅林深處陣陣酒香,他要花多少時日才可以斬斷心中荊棘,築起高牆。
忘了情,忘了傷。
百裏懿本認為他這侄兒在這頂多熬個七天、十天的的,卻沒想到,他這一借酒消愁,足足借了半月之久。不止把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喝了個精光,還要他自己掏出了腰包,給他買酒喝。看著百裏川日日迷醉在酒裏,終日不得清醒,百裏懿也不能再這樣看下去了。
一個酒壇子堪堪放在了桌上,放得用力,震得一旁的白瓷酒瓶傾倒,空空的瓶子繞著瓶底轉了個小圈,最後被一隻手按住。
百裏川抓著酒瓶,硬是向著嘴裏倒了倒,結果一滴也未流下。他隨即抓向一旁的酒壇,就欲開酒暢飲。
剛要提起,另一隻手赫然將酒壇按住。
“最後一壇了,真的沒有了,別向我要了。”
百裏川緊握著酒壇將百裏懿的手抖開,“皇叔如此小氣,不過幾壇酒,改日讓人給你送來。侄兒還您幾壇好的。”
百裏川仍舊醉意熏熏,麵上浮現著濃烈的酡紅色,聞著濃濃的酒香。
“不是酒的問題。問題是你!差不多就算了吧。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我已是平民,可你還身為王爺!你有你該做的事!”
百裏川一聲嗤笑。“王爺?嗬嗬……身不由己,做這個王爺還不如一個平民要活的逍遙自在!我這樣頹廢癡迷兒女之情,不正是上麵那位希望看到的嘛!我不正做我該做的事。”
百裏川將酒倒入巴掌大的碗裏,一飲而盡。“這些時日,醉了反而讓我想的更清。總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來,就像真的一般,又經曆了一次。”
百裏川目視前方,眼神迷離,仿佛他整個人都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
“如今再看,卻發現我根本沒有愛她的資格。是我做事太過極端,總是讓她誤會,那些怨恨都是我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落下這個結果也是理所當然。更何況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何苦再讓她跟我一起受罪呢。不管以後她愛上誰,跟誰在一起,都比我要好。”
“你想通了?”百裏懿有些吃驚,他這侄兒再一瞬間便頓悟了似的。
“不是想通了,隻是發現了而已。皇叔,這真的是最後一壇酒了?”
百裏懿點頭。
百裏川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遲疑了片刻,眉頭蹙了蹙,內心深處做了艱難的決定。
“好,皇叔不如與我小酌一杯,我還有許多心裏話想跟皇叔嘮嘮。喝光這壇酒,我百裏川……就恢複原狀。不過,還要皇叔允我在這再待個幾日,提提精神。”
既然他這樣決定了,百裏懿也無拒絕的理由。
百裏懿倒了一小杯,碰了百裏川巴掌大的碗一下,便飲了。百裏川也隨之將碗裏剩餘的喝下。
“咳咳……咳咳……”
美酒入喉惹起百裏川一陣咳嗽,他掩著口,口中有了微弱的血腥味。
百裏懿皺眉,就欲伸手替他把脈,卻被拒絕了。
“無事,之前受了點小傷。咳咳……咳……”
酒杯貼在唇邊,醇香的美酒入喉,一杯一杯就像一捧一捧黃沙,一層一層覆蓋上他被荊棘纏繞的心,等蓋嚴實了便不再跳了,不跳便不會再被刺痛。深深掩埋,深深困住,住在心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