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川攔下怒視的封展。“封展,罷了。他不過是想活命,就順著他的意思。”
百裏川再次看向那稍有得意的線人。“你的名字?”
“小的叫蘇懸,津國人。在津國內黑道白道,官商兩麵都有來往。”
百裏川眉頭一揚,“哦?此話之意,你知道的東西一定很多了。看來本王沒有立即殺你,算是得了便宜。”
“隻要王爺能保我命,小的自會為王爺效一份力。”
百裏川思量,命人鬆開了蘇懸。
蘇懸被鬆開,活動活動筋骨。對他來說,哪裏能讓他活命,哪裏便是主。
“那就好。來人,為這位蘇兄安排一下。”
令下,一人便將蘇懸領走了。在蘇懸走後,百裏川目光示意身旁的封展。
“盯緊他。找個隱蔽地方關起來,不要交予朝廷,本王留他有用。”
封展會意,立即緊跟其上。
摘下銀質的頭盔,江風一縷吹起百裏川腦後散落的發,百裏川總算可以放下一份心。看向那江邊還燃燒的火焰,那赤紅的顏色在眼前搖晃。這是怎麼了,注視著那晃動的火焰,眼前越來越是暈眩。
他太累了,幾日不曾合眼,突然的放鬆有些讓他曾是緊繃的精神瞬間崩潰。就算他的身子是鐵打的,也經受不起這些時日的身心煎熬。
他不適合待在船上,遠處水麵反射的光晃的他頭暈眼花。
百裏川邁步意欲下船,走到懸橋時,眩暈之感越發明顯。他邁了一步,隻感腳下落空,心下一驚,整個身子已墜入到懸橋下。眼前是晃動的鐵鏈,晃眼的光。
“噗通”一聲。
熟稔的感覺,水驟然包裹著身體,他看見水麵外士兵頓時圍上了懸橋。口口開闔,他聽不到,隻有水波流動的聲音。
十年了,十年他又要喪命水裏,猶如那日。
那日……
——噓……別出聲。
——你說什麼呢,笨蛋。別出聲了。
——你還是睜著眼睛好看。
那雙眼睛……好熟稔……
……還沒來得及……問她的名字……
百裏川覺得身體好重,沉沉下墜。
他在想什麼,那斷斷續續的話,他何時說過?
對麵模模糊糊的是誰?
頭好沉,也好痛……
但是一想……那蠢丫頭,又想笑……
口中湧進江水,百裏川一下嗆咳,窒息死亡隨即而來。
胸臆處一下按痛,嘴中吐出一口水,他又覺得呼吸通暢了些。雙眼半闔,他恍惚處於交錯的時光,白茫茫中有人影,耳邊還有似近似遠的聲音。
軟甲?紗衣?
刀槍錚錚?金玉玎玲?
又是一陣疼痛,頭要撕裂開了。
——雪兒……我們回家……
別走……喂……
“喂!”
百裏川赫然驚起,一把握住眼前人影。
封展嚇了一跳,手臂被抓得生痛。“王爺……”
百裏川舒了一口氣,回過神來,他渾身濕透,才被封展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
百裏川回想,入水後腦中赫然混亂的畫麵,什麼亂七八糟的,此時已記不太清了,但唯獨那雙眼睛在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