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百裏川驟然起身。
“王爺!”
“本王親自去。”
他會親自前去,並非要攔下,並非要挽留,說好的成全便是成全。
他隻想看她一眼。
雖是幾番被巡邏的守兵告誡不得擅自走動,但隻要拿出令牌便解決了事情。這令牌當真好用。
紫蘇在前走著,不知從何時起,她總覺得有一副目光的投擲落在她的身後。
隻是她的錯覺吧,她心中這般想著,卻還偶爾有那麼一絲不該再出現的想法——當自己轉頭回看去,若是看見那紫衣的身影,便狂奔過去,入他胸懷。
每每她轉身回頭,卻仍是昏暗悠長被宮牆隔出的巷道,什麼人也沒有。
是百裏川說,臨行時,不必告知他的。就算告知他,他既是將令牌交付,成全她出宮,又怎會來見她這個厭惡之人最後一麵呢。
相見不如不見。
紫蘇兀自向宮門走著,每一步仍是沉重。
一直尾隨在她身後的人影,在昏暗的牆隅處露出了頭,悄悄跟上。
她難道不再怕黑了嗎?他明明記得在石洞裏,看著被風吹動的枝椏,都能讓她怕得睡不著覺。她那時還躲在他的身旁尋求安全,此時竟能自己趁黑溜出皇宮。
執念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而他自己也可笑至極,此時卻還要偷偷摸摸地跟過來,目送她一程。
紫蘇怕黑,也不熟路。今日卻異常的順利,好似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讓她毫無曲折地到了宮門口,毫無拖延的離開百裏川存在的地方。
“什麼人!”守門的士兵手持的兩根長矛已攔住紫蘇去路。
“我是蘇側妃,現在要出宮,這是出宮的令牌。”紫蘇將手中令牌展示給兩位守兵查看。
“蘇側妃這麼晚出宮,需不需要讓人備車?”
“不用了。”
用了車便走不成了,還是自己徒步走的好。
“我宮外摯友已備好馬車,會在不遠處接上我。”
“那好。”兩位守兵打開碩大的宮門,隨之而來吹進一股巨風。
紫蘇不禁回頭躲避風沙,長發紛亂,迷了人眼。
恍惚中,她怎見那宮牆之上的圍欄處好似有一個身影。心下一緊,她抬頭仰望,定睛看去卻是什麼人影都沒有。
她看見的隻是月光星爍,琉璃瓦牆,這座皇宮的風華。
紫蘇,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猶豫什麼,期盼什麼?
隻要向前邁一步,隻要一步,便出了皇宮,遠離了桎梏。
與這個皇宮裏的任何人都沒有了幹係。
“蘇側妃,注意安全。”
“多謝。”她微笑回禮。
紫蘇深吸一口氣,看著腳下的磚石,終是邁出了步子。
她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百裏川從陰影中邁前一步,站在這高台之上,看著宮門前那清瘦了的身影,在眼前慢慢地消失,仿佛帶離了他的靈魂。
失去的痛楚,是他唯一的感受。
百裏川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宮門,他多希望那宮門前有折返回來的人影,哪怕隻讓他看到衣裾的一角也好。
可是沒有,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她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