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大人,怎麼自己跑來。王爺將我們的紫蘇姑娘娶走了。延大人再來這裏,難不成是王爺又看上了我們這裏的哪位姑娘?”那姑娘打趣,掩嘴一聲媚笑。
“今日是私事,與王爺無關。”延言麵不改色。
“哦?私事?”那女子詭笑起來。“……不知延大人的私事是?”
“來找庭芳姑娘,勞煩姑娘帶我前去。”
“原來是找庭芳姐,不過庭芳姐現在在招呼客人,想要見她,也要等到那客人走後。要是那客人要留下過夜的話,延大人今晚就見不到庭芳姐了。延大人還要去嗎?”那女子問道。
延言沉思片刻,手中握了握信封,被蘇側妃所托來送信,若是今日送不到……
“勞煩姑娘帶路並通知一聲,延某可以等。”
“那好,延大人,隨我來吧。”那女子擺動著腰身,往前走去。
花魁的屋舍一向是醉香軒裏最別致的,也離著那些平常姑娘們的屋子遠了些,相對還要安靜。
“這就是庭芳姐的住處。”
那帶路的女子,來到屋舍,卻未敲門。她單是看了看,便又走了回來,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正待客呢,現在有些不方便打擾。反正我是不好意思進去,延大人若是好意思,就自己去敲門吧。”
那女子煙視媚行,撫了撫延言健壯的臂膀,便扭頭走掉了。
紅綢垂掛的閣樓,屋內紅燭照得屋子通亮。
延言向門前走去,那翠衣的女子不願敲門,但信件還是要送的,索性就打擾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可的。隻要將信送到庭芳姑娘手裏,他便可以回去了。
延言剛欲摳門,手指驟然停在了門扉。屋內的暖香從未關嚴的門縫裏透出來,延言隻看了一眼,旋即將目光從門縫處移了去,心裏猛地一跳。
雖是一眼,但在他的腦海裏卻映得清清楚楚。他似乎也明白了,為何那翠衣女子會不自在的離開。
延言遠離門前,四下查看,目光掃過一棵遠處的柏樹。
他還可以等。等一陣子,若是庭芳姑娘不出屋,他便走吧。
長發若流水,紅彤彤的衣衫半遮半閉遮不住春光。這風花雪月之地,不堪入目之姿或許都不算什麼,然而那一幕卻總是在眼前避不掉。
延言閉上雙眼,左右搖晃了幾下頭,想要把思緒甩開,可是卻又甩出了唇間的感覺。
這個勾欄中的女子,曾向他求救,在深巷中吻住他,避人耳目。風塵中無情無愛,原本就是不該在意的事情。隻是……
不能再想了。延言深吸一口氣,冬夜的涼隨之侵入身體裏,留下片刻的清涼,也讓他的思緒清醒了些。左手中握著的長劍,劍鞘冰冷刺骨,他不禁握緊了些,今晚似乎要比平時更冷。
等了多久了,估計也有半個時辰,發尖處被寒氣冰凍,好似可以看見冰花。延言看看閣樓中,燈光依舊,但仍是沒人會出來的意思。
看來今晚他是白來了一趟。延言長出一口氣,黑色的布靴擦邊踩過石礫,臉上忽然一點涼意,延言駐足,怔然抬頭看向夜空。
下雪了。
今夜,降下了淩國今年的第一場雪。
如春的柳絮,無風涔涔,透著冰清玉潔的白。靜靜的,同那閣樓的紅綢一起,讓天地間呈現一片紅素。
腦海裏驀地想起一個身影,如雪似白,柔軟又冰瀟。
延言心中一緊,將信件放進了懷裏,默然退回了步子。他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