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隻是隨口說一說,王爺就真的來了。姐姐那裏不會怪妾身吧。”
“本王的側妃都親自開了口。本王哪還有不來的道理。”百裏川眉頭一挑,狹長的眸子含光,寓意非凡。
紫蘇垂目,“妾身是怕又讓人心生怨恨,舊病未愈,又來新傷。”
百裏川看著她的麵色,雖是好了些,可還是缺乏血色。“你是在怪本王?出事之時,卻不在你身邊。”
“妾身可不敢。”
紫蘇口中雖是如此說,可她的表情卻已是將小小抱怨演繹的淋漓盡致。
“看來本王的側妃,本王該多多關心才是。”
紫蘇所表現的每一樣都不是真的。百裏川看著她在自己的麵前演戲,彼此演戲,心裏又泛起漣漪。
這本就是自己希望她做到的樣子,處事圓滑,不再倔強倨傲。這種狀態在宮中才可以活得更長久。
當她真的成為了自己所希望的那樣,結果卻並不能讓人開心。
失去自我,如同這宮中其他的人一樣。
蜜糖拿了回來,百裏川重新開始給紫蘇喂藥。
紫蘇忍著苦,問道:“王爺,那文案可拿回了?”
“本王不是給你了嗎?”
“昨晚落在了絳露亭裏。”
絳露亭?百裏川想著,他後來曾去過絳露亭,並未看見桌上有什麼東西。
不見了。
“那文案已經沒了,在絳露亭裏,本王未見到。”
“怎麼會!”紫蘇一驚。
那是唯一可以紀念慕陽的東西了。“……被誰拿走了?”
無光轉至驚愕,繼而又暗淡下來。
百裏川盯著那雙光暗變化的眸子,搖頭。
“那晚,你可見到推下你的人是誰?”
百裏川喂給紫蘇最後一口藥湯,便放下了藥碗,隨即拿了一顆蜜糖從唇間推進了她的口中。
蜜糖瞬間化開,香甜的味道驅趕了苦味。
“這是什麼蜜糖,真好吃。”
“是津國的。回答本王的問題。”
紫蘇想著,隨即搖頭。她真的沒有看見是誰做的。
“既然這樣。你不用管了,本王會查一查。”
紫蘇應聲,本來她也隻能指望百裏川。
“以後多加小心。”百裏川頓了頓,目光偏移,身子也隨著轉向外側,“不然你死了,本王的計劃就泡湯了。”
紫蘇抿抿唇,這樣的話從百裏川的口中說出,一點也不會覺得奇詭。
百裏川的目標隻有一個——寧馨雪。
身體還需靜養,紫蘇便又躺下了。
百裏川坐在床旁想著什麼,想得出神。
她見狀,拉扯一下百裏川的衣袖。“王爺,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百裏川別過頭來,保持著沉默,卻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紫蘇的臉色很差,唇色還泛白,身子依舊是顯得無力。
那夜,他在拂玉殿裏同靈巧兒放起煙火,根本就不清楚,瓊華池的另一端,這個女人正浸身在寒池中。飽受寒水的侵襲,無助的求救。一個池子的兩端,發生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別。
在炮聲中,當呼喊聲沒有回應的時候,一定很恐懼。還好雲青恰巧救了她。
若是他呢,若是他遇到這樣的情況,是否能救下她?
更真實一些,是自己敢不敢救?
他不識水性,自小便是他的致命點。
不能自保,何以施救?
他會眼睜睜看著她沉入池底。
百裏川的腦海裏又回憶起了兒時的事。溺水的恐懼,他體驗一次就夠了。
他昏沉中耳畔傳來的那一聲“雪兒”,成就了如今了自己。
寧馨雪救了他,也因此,他愛了。
“……雪兒。”
百裏川脫口而出,目光迷離。
紫蘇心中一緊,卻是知道,百裏川口中的“雪兒”。
此雪非彼雪。
可以在碧水宮中稱為雪的人,隻有他心中的那一位。